□李成林
上世纪40年代初,爷爷上山去砍柴,不料天降大雨,他摔倒在山沟里,大腿受了伤。这下家里没人干活了,正上小学四年级的父亲只好辍学回来。
每天早晨,他就跟着奶奶到田里锄草、施肥,夏天就顶着烈日割麦。
爷爷念过私塾,深知文化的重要,他便给父亲当起了老师。他找来《论语》、《三字经》等书籍,晚上在昏黄的煤油灯下讲解,篇篇要求背诵。一次,父亲由于太劳累,背着背着打起了瞌睡,被爷爷罚站了近一个小时。农闲的时候,别的孩子在池塘玩耍,父亲却闭门苦读,有的小伙伴要喊父亲出去,爷爷就撒谎:“他生病了,不去!”
同时,为节省纸墨,爷爷在盘子里装上沙子,用树枝当笔让父亲练字。爷爷说,这是打基础,到时握毛笔的手就不会颤抖了,那年父亲还学着写对联,邻居见了都说这孩子本事真大。
第二年秋季,爷爷的伤势基本痊愈,他产生了送父亲复学的想法。天刚亮,父亲就跟着爷爷去学校报名。因为庄稼欠收,疗伤又借了债,爷爷突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跳级念书。
老师们听了都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爷爷不死心,他敲开了校长的门,校长上下把爷爷打量了一番:“你别胡思乱想,他落下了功课,学习会跟不上。”爷爷却很有把握:“校长,这你不用担心,我给你打包票。”校长是个开明人士,见爷爷如此固执,他说:“我出题考,若及格了就答应你的要求。”
考场设在一间小屋子里,校长亲自监考,光考语文的作文,题目为《考场上的我》。爷爷在门外等候着,半小时后父亲出来了,校长进到办公室开始阅卷。不一会儿,校长叫爷爷和父亲进去,他拿着卷子叹道:“真是好文,写得妙极了。”他批了90的高分,还耐心地询问父亲看了哪些书。看着校长兴奋的表情,爷爷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校长二话没说给父亲注了册,直接跳到六年级。
对这段经历,父亲时常津津乐道。我有时好奇地问:“爸,你那文章是如何写的?”他告诉我:“我文章中穿插了一些古诗句,又重点刻画了在考场的心理活动。”
后来,父亲考上了师范学校,成为一名乡村教师。儿子听了我父亲的这段经历,竖起大拇指夸道:“爷爷真厉害,我要向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