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秀宏
前些日子翻相册,我不禁想起了童年时的很多往事。
我是在老家上的小学,从家里到学校要走大约2公里的路程。一路上我背着书包疯跑,跑的时候,书包在飘曳。过一座桥,就到了学校。
那时,家庭作业不多,不像现在的小学生这般辛苦。因贪玩,经常还没到放假,我的课本就已前后丢页,把书念“飞”了。那时候,英雄情结浓厚,空气里随便抓一把都是。上小学一年级时,我很喜欢雄壮、豪迈的《英雄们战胜了大渡河》这首歌,歌词开头“万里风雪,盖高原哪,大渡河水浪滔天哪,进军的道路被它拦,当年红军爬哟铁索爬铁索哟,大渡河上英雄多咳哟嗬”,至今还记得。
儿时,我没有午睡的习惯,通常一吃完饭,就会撂下碗筷直奔学校去。其实,这么早去学校不为学习,而是要在路上玩耍。在通往学校的另一条岔路上,有几块平展展的地,种了许多庄稼,这片“青纱帐”那边是一座废弃不用的桥。因看过很多“打仗片”,大家都晓得桥头堡的战略意义,这座桥便成了同学们“游戏攻守”的高地,要比今日的网游更有实战色彩。我方扮作勇敢的“红军”,从桥这边冲过去,桥那边敌方“白军”的土块纷纷抛来,“火力”密集,我方被压在桥头,即使头顶书包也无法睁眼、抬头。咋办?我方一合计,桥下分一股兵力,悄悄从干涸的河滩上爬过去,那是攻打碉堡的“敢死队”。当下面一声震天的“打”喊起,总攻开始;土块像雨点一样向坚守桥头堡的那间破房子的门窗里飞去,破木窗被土块打得“哗啦哗啦”响,一直打到里面的“白军”投降才罢休。
邻村的小学操场,有时会成为露天电影的放映地。一次听说晚上该学校要放电影,我高兴得下午两节课都没有上踏实,晚上草草吃过饭就拿上小板凳,相约和同学去看。可第一个片儿不怎么吸引人,时间还特长。相约而来的同学发困,就提前回家了。我没回去,因听说后面还要演《地道战》。后来,我竟靠着小草垛迷迷糊糊睡着了。等我醒来时,电影已散场许久,露天影院空落落的,我身上被露水打湿了。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怔,霎时间,一根根的头发俨然一个个小兵立起来了。夜很黑、很暗,幸好前方还有手电筒的光在夜空中跳来跳去。我跑在回家的路上,估计小脸也是红扑扑的,可路边不断有夜鸟在叫,两边的“青纱帐”黑浪一般随着夜风摇响,只我一个小学生这般形单影只地跑。到了村口,碰到寻我的父亲,我竟哇哇大哭起来。
哭,毕竟是痛快的,但却不是儿时最尴尬的。如果要问我,上小学时最尴尬的是什么?我就有点儿说不出口,因为那时,拼音声调我总是搞不清,一到考试给生字注音标调便发怵。我曾把一篇课文中的吃“饺子”给读成吃“交子”,惹得二哥一吃“饺子”时,就学我的腔调说吃“交子”了,弄得我很尴尬。但是,我在读二年级时,写个看图说话,却能把玻璃窗上的一道道线(图上并没画出太阳),说成“阳光明媚,把教室照得温暖如春”,大哥看后几乎惊呼起来,他说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一细节,“不得了呀”。因了这句表扬,我的作文兴趣浓厚了起来。当时,有位老师的家里订了份《中国少年报》,说是报上举办“万国邮盟信函大赛”。我在读三年级时就偷偷写稿参赛了。虽没得奖,但《中国少年报》的编辑还是给我寄来了一张精美的“斑马”图片,惹得同学们羡慕不已,我的脸变得红润润的。这触发了我继续写字、做梦的念头。
童年最为本色的,是我那张稚气的脸,泛着无忧无虑的红光,那是记忆长河中的小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