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生
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很少去照相馆照相,照相需要花钱,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必要的家庭开支,在温饱尚需筹划的年代还是能省就省,如果没有照全家福或毕业留念之类的充足理由,那就不照好了,反正啥也不耽误。在我的几本相册里,黑白照片也有不少。那时照片上的人除了相貌不同,其他都很相像,比如表情木讷、服装款式相同,而女生的长短辫子一律是一条在前一条在后。端详这些照片时我会觉得恍惚,曾经的豆蔻年华是否有过不知愁苦的欢声笑语,是否沐浴过和今天一样的灿烂阳光呢?
我三哥经常和老街照相馆一位叫亚鹏的摄影师傅玩在一起,时间长了,特别喜欢摆弄相机。他经常在亚鹏师傅冲洗照片的暗室里看他忙活,时间长了,什么曝光时间、显影时间、显影液定影液的调制比例啥的,都能鼓捣个八九不离十。
在福州工作的大哥给我三哥捎来一部旧的海鸥牌照相机,平日里,他很风光地背着相机,为家人或应邀为他的“狐朋狗友”到野外拍上一些照片,他还拍摄不少风景照参加小镇文化馆举办的摄影展览。
不知是去照相馆冲洗照片太贵还是他喜欢这活,总之都是自己动手。经常是一到天黑,他就用被单挡严窗户,屋里电灯换上红色的小灯泡,拿出自制的曝光箱,调制好显影液、定影液,手里的镊子夹来夹去,底片上的人物和景色就或深或浅地变成了一张张黑白照片。其实,这样鼓捣出来的照片良莠不齐,照好了是幸运,没照好的或者干脆没照上那也得自认倒霉,但不管照得好坏,拿到照片的人都很高兴。毕竟那个年代,小镇就那二、三家照相馆,有相机的人很少,能在户外照个相即使是闭着眼睛歪着嘴,那也比没有强啊。
那些年里,只要三哥忙着冲印照片,我就给他打下手,就在那样简陋的环境里,冲、洗、印忙活了好些年,我们为此津津乐道、兴致盎然,那些黑白照片上不断浮现的面孔和身影,让我打发掉了很多无事可做的夜晚。后来,120胶卷被135胶卷替代了。上世纪80年代,彩色胶卷出现了。上世纪80年代末的一个“五一”节,我借来朋友有自动功能的高档日本相机,领着老婆和孩子,去野外拍了两个胶卷。那些彩色照片效果出奇得好,直到今天,我还记得每张照片定格前后的欢声笑语,还能看见那些鲜花的靓丽夺目。
现在相机品牌多了,什么傻瓜相机、数码相机不断更新换代,我们边学边享受,高兴的时候多。好多次我拿着自己的新相机去旅游,有两次竟因为操作失误没拍好,使难得的出行经历蒙上巨大的缺憾。
过去的几年时间里,摄影技术发生巨大变化,数码相机都换新好几代了,像素越来越高,现在高智能手机也能拍出清晰亮丽的照片了。照片已经和说句话一样简单,随便摆个POSE,“喀嚓”一声完活了,丢失照片或照出来闭眼歪嘴留遗憾的事儿想出现都难,照片拍摄出来非常清晰,色彩还原也越来越好了。
一个家庭的相册就是一个家庭变迁的历史记录,以小见大,其中也无不显露着身边社会的发展轨迹。翻翻自家的黑白老照片和彩色新照片,回想那些跟照相有关的往事,过去的蹒跚困窘与苦中作乐,今天的殷实富足与步步高升都隐显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