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凡

公鸡，在莆田方言里的叫法比较特别：“鸡公”。母鸡也被叫做“鸡母”，其中原因，不得而知。作为乡野人家饲养的普通家禽之一，公鸡又很有“个性”，常常给人好像是“鹤”立鸡群的感觉。
首先当数公鸡的鸡头和尾巴，公鸡的头永远是一副高昂着的姿态，红红的鸡冠耸立，鸡尾巴上的几根长长的羽毛骄傲地翘着，加上公鸡矫健的身躯、丰满的羽毛，两只轻巧的鸡爪鼎立，每天清晨神气地仰着脖子“咯咯咯”地叫喊，公鸡英姿勃发，盛气凌人。
上小学时，我们常常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只对小鸡们虎视眈眈的老鹰扑腾着翅膀，把小鸡们吓得掉一地的鸡皮疙瘩，这时候领头的公鸡就站在最前面，张开自己的双翅护着身后的小鸡仔，在左躲右闪中与老鹰英勇地周旋着。所以，公鸡一直被视为领军人物，肩负重任。
白天，家里豢养的鸡鸭通常都“放风”在庭院里，在鸡箩里盛放着饲料、剩饭等和水搅拌，它们便可以自己“吃饭”。公鸡的嘴巴又尖又短，它甚至能犀利地啄食坚硬的东西，大人们常常抓一把还未脱壳的稻谷，嘴里学着公鸡“啾、啾、咯、咯”的发声，把稻谷撒在地上，公鸡闻讯就涌上来，一啄食准确定位到一粒稻谷，动作熟练得很。碰上艳阳天、下雨天等天气，它们也会懂得跑到屋檐底下或者有堆叠草垛的地方去躲避。闲来无事之时，公鸡们就在泥土地里刨个坑，或悠闲地窝着，或扑腾翅膀给自己挠痒痒，也会在野草丛中啄一些野味，比如“地龙”、野草等当点心，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有时候，遇见邻居家的公鸡来侵占领地、抢食，就会出现“斗鸡”。两只公鸡通常都是正面交锋，瞅准了对方的脸面，“咯咯咯”大叫着，卯足劲，逮住时机直接就跳起来，狠狠啄住对方的鸡头，使劲咬、扯，瞬间鸡毛纷纷飞落。两只公鸡拉扯在一起，顽强好斗，谁也不会让着谁，一个回合接着一个回合地攻上去hellip;hellip;看到拉扯在一起的两只公鸡，大人赶紧拿着笤帚出来“劝架”，赶走别人家的公鸡。夜晚时分，公鸡就要被驱赶到鸡笼里去了。以前的鸡笼是竹编的圆筒状，上头留一个通风口，侧壁开着一个小门，可以关上。要是天气比较寒冷，大人们会在鸡笼内里垫些比较暖和的稻草。碰到数量比较多时，也会在屋檐边上用杉木钉一间小木房，当作鸡窝。
小时候的我们，于是乎，就常常跟公鸡生活在同一个屋檐底下，或者玩耍在同一片天空下。父母忙着干活的时候，我们也常常被扔在庭院里“放养”着，一群公鸡在旁边走着，时不时掉出来一坨坨臭臭的鸡屎，小孩子在另一边玩过家家、“阿姨阿姑”游戏，糊弄泥土玩，小孩子的生活习性与公鸡差别不大。大家和平共处，也算和谐。一般来说，公鸡的攻击性比较小，但是也要小心看护幼小的婴孩，公鸡可能用它们坚硬的嘴巴啄伤小孩子。
那时候，偷鸡的事情经常发生。显然，“偷鸡摸狗”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盗贼经常是乘着大半夜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经熟睡了的时候，潜入他人家中去偷。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第二天肯定会犯困，因此，“半夜偷鸡”常常就被用来讽刺第二天大清早还犯困的人。在学堂上，偶尔有个别同学上课时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老师会敲着教鞭，把那位同学叫醒，然后说：“某某同学，昨晚上是不是钻到谁家鸡窝里去偷鸡了？”接下来就是同学们的哄堂大笑，还有童谣唱着：“小花猫，上学校，老师讲课他睡觉，你说可笑不可笑？”在这种戏谑当中，大部分同学反而知道了什么是羞愧，再也不敢在课堂上打瞌睡。
我们学堂的教室布置，一般是前面黑板上方挂一面五星红旗，两旁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教室的后面黑板上方写着标语“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对于长久以来一直“放养”的孩子们，初来乍到学堂来“驯养”，天性未泯的学生，比较倾向于我行我素、好大喜功，根本不懂得什么是谦虚和骄傲，似乎总是需要一个转变的过程。一向学习成绩不好的我，有一阵子数学学得不错，成绩一直往上攀爬，但是语文成绩却很不好，任性、执拗的我，就对数学产生更加浓厚的兴趣，干脆将语文扔在一旁，导致严重的“偏科”。一次语文老师批改作文后，附言：“一定要戒骄戒躁，打败自己心中那只骄傲的大公鸡！”字里行间，老师俏皮、委婉的语气中，兼有批评、肯定，更多是鼓励，我才认识到自己平时沉浸在一点点成绩中沾沾自喜是多么羞愧！
的确，有许多优秀的同学，因为骄傲而导致成绩一落千丈。当今社会，骄傲的“大公鸡”停滞进步的例子，比比皆是，发人深省。或许，学堂老师的一句话，会是一个人在社会上立足的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