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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生活
【发布日期:2015-06-18】 【来源:本站】 【阅读:次】

□刘爱红

天上热辣的云光翳影穿梭在纵横交错的田埂上,宛如阵阵清风拂过脸颊,沟旁野生的月季怒放得风姿绰约。一两只水鸭噗噗地悠然游过,过会儿,又一两只水鸭噗噗地悠悠游来,我睁大了双眼,好奇地往黄石板底下的水沟望,看看是不是又会游来几只水鸭。祖父的《唐伯虎与十美图》故事涌上脑际,那水鸭,黑黄交接的颜色,上窄下宽,压根儿不是鹅,我却还是很期待,想成了白白的纯净的鹅,想着唐伯虎要是隐约看见游来的一只又一只,约有十只的水鸭,会不会也灵光乍现,绘出乡村充满野味的十美图。祖父说,唐伯虎画十美图是受到湖中悠游的十只鹅的启发画就的。那十美,可不是美人。月季红中泛白的底子亮闪闪的,我又看了看水鸭,略微地有点失望。乡下的水鸭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很普遍,乡下人爱养水鸭,一早捡几个水鸭蛋是大清早谈论的话题,甚而是可供炫耀的小财富,水鸭,也会给主人争脸。鹅,还是少见的,我只得在回到家后怏怏地在纸上不成调地画着鹅,凭空想着它们奇异地突然变成了美人。
父亲忙于做工,母亲忙于农活,我们仨孩子上学之余得帮忙做家务,满脑子奇思妙想的我触碰了活生生的现实。家里大都养的是母鸡,水鸭只养了几只,母鸡你得“摸蛋”,就是用手指往鸡屁股里戳看看鸡有没要下蛋的迹象。碰到硬物了说明鸡身上有蛋,足够硬那是当日便会下蛋,你得小心伺候着,防止鸡把蛋生到鸡窝之外的哪里去。要是傍晚或是晚上摸蛋,有点硬又有点软说明明天鸡会下蛋。有一次晚间,轮到我摸蛋,我在灶间放柴火处擎住了鸡翅膀,那鸡本来就蔫蔫地在柴火堆里“困觉”,我手指戳一下,鸡屎居然大坨地喷出,我大叫,一下就把鸡扔了。从此,再也不肯摸蛋了。我们仨小孩叹气,要是养的全部是水鸭该多好,不用摸蛋,第二天一大早看看鸭圈里有没蛋就行,偏偏我们家的水鸭不爱下蛋。再说鸡会“困觉”,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会有那么几天“困觉”不生蛋,这时大人会叫我们把鸡往屋外的泔水缸里浸一下马上捞起,如此几次,鸡就不“困觉”了。我于是很同情那鸡,睡眼蒙蒙的,突然间浸在发臭的泔水里扑棱棱地刺激下该有多难受。再说,小鸡不小心掉进泔水缸里我们还得马上捞起,生怕它殒命。
不是很热,丝瓜花黄灿灿的耀人的眼。料理完家禽家畜,我和妹噗嗒噗嗒走在田埂发硬的小泥路上,有时去田间摘菜、浇菜,更多的是在暑期去看护龙眼,捡龙眼,沿途看着自家丝瓜花谢了几朵,长出的丝瓜有多长,能否摘下。金龟子墨绿闪闪的,黑黑的细爪尖尖的,它们会停在丝瓜花上,更多的爱呆在苎麻叶上,小伙伴们早已准备了好多个火柴盒,细线,捏住它们的背,抓住了把尖爪掐掉,放进火柴盒,或用细线系住拉着扑扑地让它飞。蝉在龙眼树上聒噪,小伙伴备好细竹竿、套蝉网,专找高大的龙眼树,那儿蝉多。“知了知了”,蝉若在大日头下会叫得更欢。我和妹穿行了一段段田埂路,蜻蜓红的、黑的,别的颜色的,薄如青纱的透明的翼飞来飞去,细尾尖在水上一点一点地,或是停在一茎草上,扒拉下翅膀有点硬硬的,翅膀不再那么灵巧,这是最好扑捉的时机。忽见水沟旁长着几簇一颗颗攒成一堆的红色的蛇莓果,小小的带点嫩黄的芒刺,附在红中带些微黄的果子上,我们的馋头上来了,两脚横跨抵在水沟沿,一个摘着,一个用手盛着,迅速地解馋了,甜中带酸,真是过瘾!可又怕水蛇闻香而至,所以急急地搓了搓沾着红汁的手,赶路。也不是没水蛇,路上,经常会有水蛇从水沟里倏地钻出,背弓成几小段尾巴闪着水花儿匆匆地游进沟洞。我们便会自我安慰,水蛇不咬人的,不怕。
暑期的目的地是自家的龙眼树林,透明的油布下放着凉竹床,干杂草点燃了,烟呼呼的,防蚊蚋叮咬,这种小黑虫专爱咬静止不动的人。于是,几个小伙伴便一路寻找稀奇,仔细瞅瞅为啥茄子花不虚开,棵棵都结茄子;瞅瞅黄黄的油菜花白蝴蝶一只只地飞来飞去,竟还有比白蝴蝶更纯白的更小专叮咬龙眼果的也叫“白蝴蝶”的害虫在花间飞着。石头堆砌的田埂底下竟然滚着黑黑的屎壳郎,一下引来了众多的小伙伴,看着屎壳郎翻身、滚屎蛋,一团像个小黑圆球似的,推着推着推到它的洞门口。“屎壳郎很臭的。”小伙伴说。没人去抓它,有人用棍子戳着翻来翻去。
那时的龙眼金贵,小伙伴们在捡完自家掉落的龙眼之余就是在找这样的乐子。当然也有玩扑克牌的,看书的。不多的小人书就这样借着借着几乎翻烂了。一晃好几年过去了,高中时我买了本《简·爱》,还是在龙眼树下,居然被人看得将近烂掉。看来乡野之外,书本带来的神奇更令人向往。
当记忆飘落尘埃,当一切是不可得的空白,累了,倦了,想休憩了,也想丢下书本几日,乡野已斑驳不可识,曾经的金龟子、蝉、水鸭、蛇莓果hellip;hellip;一切的一切纷至沓来,却又倏忽而去,梦中,醒来,醒来,梦中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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