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
我们的老大家明(化名),是我们原来一起上山下乡的知青,当年在界外底盐碱地上与天斗、与地斗,差点丢了性命。
初见老大,是我刚到知青点时,作为先到一年的知青,家明兄一上来就帮我提行囊,带我到知青住的石屋。他满脸堆笑,十分谦恭,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声如洪钟,一看就是知青点上的“老江湖”,有来头。
我们很快就混在一起,因为老大就住在我隔壁。知青点宿舍的走廊,面向盐田,在暮色里,我们坐在竹椅上,石栏杆当桌,就着海风,就着咸菜,就着盐场的高音广播,照例聊着许多不着边际的话题,天马行空,吹牛扯淡;老大的段子,不时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天气转寒,在老大的带动下,我们居然有了晨跑的习惯,老大身躯庞大,却十分矫健,一直跑在最前头。而我跑出一公里后就气喘如牛的样子,跑不动了就走,喘着粗气,但依然坚持不懈hellip;hellip;跑步回来,顺道在路边供销社小店买点酱菜,一大碗地瓜粥全部下肚,就操起农具往田间去了。在田间劳作时,老大时不时来个笑话,都会激起笑声一片。有时候听老大说得兴起、手舞足蹈之际,我们在一边打趣道:“看,老大又在吹牛了!”他也不恼,哈哈一顿大笑,最多回应道:“臭小子。”
好几个月,我们餐餐吃素,肚子没油常常饥肠辘辘,大家坚持不住了。几个知青翻箱倒柜,把仅有的几张角票拿出,和老大商量买点肉,做一次红烧肉解馋。大家让老大掌勺,红烧肉要带皮的,怎么做、放什么调料不讲究,仅是散发出的肉味便让大家垂涎欲滴。刚起锅就让几个馋鬼抢上,红烧肉一下子都没了。于是,知青点很长时间兴着这么一句话“跟着老大有肉吃”。那些年,除了知青点节日加餐能吃上红烧肉外,平日里此物很难见到。
那些年在知青点,老大农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体育、文艺活动项项在行,作曲方面也见才气。在知青点时,他作曲的《我在队里驾铁牛》在《福建新歌》上发表,后来听说他作曲频频获奖。年前,知青聚会,他还创作一首《我的名字叫知青》歌曲。我觉得要是他没有上山下乡,以他的资质,单去搞音乐,可能早成名成家。
在老大身上,我分明觉得有“宋头领”和“柴大官人”的影子,有“门客三千”的排场,有“呼风唤雨”的本领。他干活从来不惜力,自己干完活,还会帮别人干上一把。有一次夏收,老大在打谷场上“杀稻”(方言),不料,肚子痉挛,疼痛得昏倒在脱谷机旁,弟兄们赶紧把他送进医院,几经抢救化险为夷,捡回一条命。
老大是那些年弟兄们相处融洽的老大,是乐于助人的老大,是一起跑步的老大,是1974年到1979年的老大。
难忘老大,也难忘当年当知青的岁月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