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元沧
今天我要写写校对,因为他们是值得尊敬的“为他人做嫁衣”的人。校对们的头脑要记住大事和小事,关心历史和现状,明辨对错和真伪,区分常规和特殊;他们的双手要接触原稿,有时还要查阅资料,检索辞书;他们的目光从原稿、小样、大样,一直“跟踪”到一期新的报纸“分娩”。只有平安无事,才放心释怀,犹如不争春的梅花笑在丛中。校对,尽心尽职的校对,“默默”是他们的作风,“无闻”是他们的工作。这四个字没了距离,就撞出了蕴涵崇高的火花。
我也做过校对,不是专职的,那是在《青年报》工作的早期,距今已有十七八年了。我们编务组只有三、四个人,既要设计版面,又要负责校对,还要读大样,最后到《文汇报》去付印,忙得不亦乐乎。当时还是手工拣字,铅字往往按词组排列在字架上,难免有拣错的时候。有一次大清样已经交给印刷厂了,才发现把“阳关大道”错成了“阴关大道”,弄得啼笑皆非,还好及时作了纠正。作为一张报纸,对读者和自身的声誉负责,就得保证“产品质量”。说在这个意义上,校对无小事。
校对工作让我获益匪浅。不说虚的,说点实的。记得有位作者在文章中用了“心怡神旷”一词,我不假思索改为“心旷神怡”,后来作者(一位大学教师)来电捍卫尊严,声明他并没有写错,他喜欢这样用,并告诉我,还可以写为“心旷神愉”。中国的语言文字真是丰富多彩啊!从此我不再自以为是,好为人师。不管是自己作文,还是编发他人文稿,都不敢漫不经心、“轻举妄动”。诸多事情教育了我,学无止境,要做到不但知其一,还要知其二其三,难矣。从大学里出来,并不是什么都懂都会了,还必须在实践中锻打,虚心学习,不断提高自己。我非常感谢当年的老编辑杨times;同志,是他言传身教,手把手地带着我前行。
我始终记住校对们的功劳。他们字斟句酌,认真地为我经手的文章纠正不同类型的差错,有的属于笔误,有的是电脑里敲出了同音字,个别的则是我的“盲区”。我不敢说自己如何敬业,但自尊自爱之心还是有的,总想把工作做好,不闹笑话,不损报纸。然而,有时候看得眼睛都快“磨出老茧”来,结果还有“漏网之鱼”。特别是词组当中一些几近“克隆”替身的字,压根儿就想不到它会错,一疏而忽之。最近编发的稿件中,“贪官污吏”错为“贫官污吏”,整篇文章我读过几遍,就是视而不觉,最后还是校对看出来的。他们替我清除“隐患”,却把理解和宽慰给了我,说我编的版面“干净”,真是有愧。说句心里话,我一直很感谢他们。
还有要感谢的,那就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热情地伸出援手。有时我遇事需外出数日,或春节回乡探亲,提早做版面,请他们提前校清小样和大样,他们从来没有二话,总是干净利落把事情做好,让我无牵无挂地走。有一年老父病重,就是靠了他们的加点帮忙,我才得以赶回家乡尽孝。父亲心里自然高兴,乡亲们也说我孝顺,没有人会知道,在我的背后,是我的同事们支持我,成全我。在我献给父亲的温暖中,有着他们的一分爱心啊!
据我所知,所有报社似乎都有一个不成文的东西,一般情况下不在自己的报纸上宣扬本报的人。多少记者、编辑,一辈子写过多少人和事,发了多少人的文章,登了多少人的照片,而自己的照片却从来没有上过报纸,以致读者始终弄不清是先生还是小姐。至于在新闻单位而不在采编第一线工作的同志,更是只能当个“护花使者”,他们付出的辛劳,局外人也无从知晓。概观之,一张报纸是一个“千人糕”,是报社全体成员共同“制作”的,与广大读者、作者的支持也分不开。谁有“三头六臂”?靠几个人是决然办不好的,尤其是大报。
校对是群众做的事,校阅是领导做的事。但校对是校阅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报纸差错多且不去说它,责任心强的领导非积劳成疾不可。校对永远是默默无闻的,始终在做无名英雄。将心比心,我经常“校对”自己,有无对他们失礼之处。其实,人都是“大写”的,分工不同罢了。如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敬他们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