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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桔子红
【发布日期:2015-10-08】 【来源:本站】 【阅读:次】

□章中林

下班回家,家里多了一篮桔子。妻子说是母亲从老家托人带来的。我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透进心底。
我家有五棵桔树,都在老屋的院子里。儿时的生活是贫乏的,但是并不缺少我们的乐趣,桔树下的时光是我美好的记忆之一。春天,桔树开花了,星星点点地掩映在肥厚的绿叶中间,就像一只只顽皮的眼。细碎的花不起眼,但是馥郁的甜香却是铺天盖地。往树下一站,扑鼻的浓香就包裹了我。浸在白色的梦里,闭上眼仿佛看到了累累的硕果在阳光下泛着金色。这样的境界,逗得蜜蜂在树间癫狂,嗡嗡地闹着,就连那些不安分的鸡鸭也会将头插进羽毛里,享受着这春日的曼妙。
我们是没有蜜蜂那么痴迷的。蹿到树下,我们就有了新游戏。追鸡赶鸭是我们必做的游戏。桔子树下往往没有杂草,是一片干净的土地,这样的地方正好适合我们这些皮猴子打弹子、捉蜻蜓、骑马。被一片明艳的香笼罩着,捉蜜蜂也成了我们的乐事。找来青霉素瓶,撬掉铁皮盖,我们就开始了行动。蜜蜂是机灵的,要想捉住它们还真不是一件易事,但是不要急,我们自有办法。夏日捕蝉的蜘蛛网不就是现成的工具吗?找出来,裹上蛛网,靠近桔花,待到蜜蜂驻足,你猛地一罩,蜜蜂就落网了。被捕获的蜜蜂在瓶里嘤嘤嗡嗡着,颤动着翅膀,有了三、四只之后,它们就互相翻着跟头。贴近耳朵听听,它们在说着什么呢?不知道,但这确实是吓唬女孩子的好东西。碰到女孩子们在跳田,我们就凑近去将蜜蜂往她们身前一倒,那些女孩吓得跺着脚,“哇哇”尖叫着。可是,每次那些蜜蜂却并没有飞起来,真是扫兴,难道它们不想自由吗?后来才知道,蜜蜂在瓶里想出来几乎拼尽了力气,翅膀早就黏在了一起。
每年,桔花照眼的时候,我们就翘首盼望着。母亲说,这是家里的储钱罐,不能摘。可是,哪管得了这些,等不到桔子变黄,我就开始摘,带到学校里。这时的桔子酸得牙都软了,可是我依然不放过炫耀的时机——因为村子里只有我家有桔树。也许是我的张扬激起了小伙伴们的嫉妒。只要家里没人,桔子就会遭殃,院墙上的大青瓦都不知道损坏了多少。有时,父母也会逮住他们,可是父母却从不为难他们,他们摘了桔子照样可以大摇大摆地拿走。我生气地问父亲这是为什么?可父亲总是淡淡地说,摘下来的桔子还能重新长在树上吗?我生气地埋怨父亲太“软”了。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实在太“聪明”了,怎么就没有看到父亲脸上的慈爱呢?
“树树笼烟疑带火,山山照日似悬金。行看采掇方盈手,暗觉馨香已满襟。”虽然桔子被我和伙伴们糟蹋了不少,但初冬时节依然还有不小的收获。桔子采摘的时候,父亲爬上梯子摘,我和弟弟在树间穿梭,采摘低处的桔子。收完之后,母亲总会挎着篮子挨家挨户地送。我们嘟着嘴表达着不满,母亲摸着我们的头说:“他们是偷了桔子,可是你们不也偷了吗?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就要懂得分享啊!”
留下的桔子一部分被父亲挑到街上卖了,其它的,母亲总会想办法留下来,等到春节的时候再拿出来。母亲保管桔子的时候,就像小心翼翼地呵护孩子一样,一层稻壳一层桔,用塑料纸包起来装进稻箩hellip;hellip;等到新年的时候拿出来,握在手心软软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这时候的桔子经了寒霜,失了些水分,绵软、清甜。一次,我一口气吃了五个,直到母亲担心上火打了手,我才罢休。
直到今天,她还保留着这样的习惯。每到霜降时节,她就忙着保管桔子。很多人都劝她不要留了,过年时上街买一点就行了。但是她却坚持着——孩子们都是吃这桔子长大的,现在长大了在外面吃不到,我得给他们留着点。
又是一年桔子红。我不知道今年的桔子长势怎样,父母是怎样将桔子收获回家的,但是我知道母亲一定又给我留下了许多甜美的桔子。桔子的清甜从心底冲向脑际,我不禁又拿起一个。“不要多吃。”妻子啰嗦着,我可不管这些,又是一个桔子下了肚。
窗外的路灯亮了,暖融融的,一盏接着一盏,多像挂在夜空的金黄桔子。它们绵延向远方,那头,我仿佛看见了母亲守望的目光。
又是一年桔子红,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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