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生
十五六岁的时候,我在古镇一所中学上学。那时候,班里有一位白皙苗条的女子,亭亭玉立,清秀瓜子脸,脸上总带着笑容,说话轻声细语,她那清亮爽脆的声音会感染周围的人,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我记得有一次,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裙子,像孔雀炫耀羽毛一样,在同学们面前美滋滋地展示一下,男女同学暗地里都在赞美她。她和我同住在老街上,她的家和我家只隔二坎店面。
时值那个红色年代,上学的男女同学相互间很少说过话,如果聚在一起,保准就有人起哄。那时候,中学生这个年纪已是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我和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每天上学都能看到她,是当时唯一开心的事情。她可能也有这样的感觉。但对我们而言彼此都有好感,就像自己的亲兄妹,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那时的我们,真的很单纯。
由于是同在一个班,还是邻居关系,这样一来,我们经常在一起做作业,一起聊天。有一次,我们在一起被她母亲撞见,遭到她母亲的强烈反对,她母亲甚至当面对我说:“你是“臭老九”的孙子,不要和我女儿呆在一起。”我的自尊心极度受挫,差点当场掉下眼泪。
家长的反对给了她很大压力,我们接触的机会少了。但她的音容笑貌鬼使神差地总浮现在我眼前,很多次我特意从她家门口走过,总是往她家里瞧,看她在不在;她有时候在门口跟人交谈,有时候会出门倒个水,都会朝着我家这边看看,彼此相互看看,都会感到hellip;hellip;这可能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怦怦跳动的心吧?后来,我们相见转入“地下”,好多次,她弟弟还当上我们的联络员,为我们传递“情报”,让我们有机会在一起。她常常避开她的母亲,跑到我家和我闭门而谈,如一潭山泉清澈透明,谁也没有勇气去揭开蒙着的面纱,似乎都在等待时空的裁剪。那段日子想起来很好玩,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谈恋爱。
中学毕业后,我响应“号召”去上山下乡。临走时,她特意去送我,分手道别时,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永生牌钢笔送给我,还嘱咐我到农村后要利用空闲时间多看书学习,不要虚度光阴。相见时难别亦难,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角噙着晶莹的泪珠。
几个月后我回了一次家,几天的时间里都没有看到她。我只好通过老街上的往日玩伴打探消息,听说她不久前招工去了,当上公共汽车上的一名售票员。在以后的时间里,我有次去界外底知青点,意外在公共汽车站碰到她,两人觉得很惊喜,她热情招呼我,嘘寒问暖,还为我买了车票。
在那个年代,能有一份工作,人人都很羡慕。何况她后来又调到县里某部门工作,如鲤鱼跳出龙门。由于社会地位的悬殊,我跟她的距离开始慢慢拉开。后来,我当兵了,渐渐就没有和她联系了。
如今每当回想当年的痴情,心底涌动的总分不出是欢乐多还是酸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