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苹

自从女儿生下来，我第一次发现钱是如此地不经用。而养育一个孩子的成本，在城市中，又是如此之大。
几乎，每个月我都需要支出七千多元。还好全家人没有什么大病，如果哪个老人在这时生一场大病，我和爱人将会很难支撑昂贵的医疗费用。供个房子，养个孩子，听起来多么简单，可是对于我和女儿父亲这样来自乡村的第一代城市人，压力其实在女儿还未出生之前，就已经注定。只是，那时一切都在想象之中。那些尿不湿、奶粉、保姆、衣服、玩具等等的费用，远远超出了我和爱人二人世界时的想象。那时我们有足够的闲钱去看电影，喝杯咖啡，而今啊，我们的生活水准，一下子降低到了“淘宝”水平。
所以当我偶尔统计“淘宝”花费，发现每月最低在网上为女儿消费一千元，而网下的消费也达一两千时，忽然间就生了惧怕，怕日后女儿读了书，上了学，或许有更无穷的花费。我的一个同事，每月不过挣四千元，却要拿出两千多，在孩子学校的旁边，租一个房子，只为孩子上学方便。而还贷的压力、生活费用的压力，常常让他们觉得紧张，并为此不得不节衣缩食，又加班加点，做一些别的工作，增加收入。她与爱人因为过度的劳累而身体变差，并常常有疲惫之感。这种疲惫，当然不只是身体，更多的是生活成本的增加。而我的另外一个朋友，为了读中学的女儿方便，一咬牙，在学校附近贷款买了另外一套房子，并再一次当上了房奴，每月还贷4500元，接近一个月的工资。
这听起来似乎还很遥远，但也似乎不过是两三年的事情。爱人天性乐观，不愿现在考虑这些事情，而我却常常为这样的问题担忧，并忧心忡忡，将来究竟是卖掉而今的房子，再买一栋离女儿的学校近一些的呢，还是每天接送女儿上学，将钱用在买车上呢，再或一边还贷，一边租一套新的房子呢？似乎没有一个万全之策，都会麻烦，也都会花费一笔不小的费用。我记得小时候，在村子里读书，没有车水马龙，我和小伙伴们结伴走着去上学，父母无须接送，也不用担心有人将我拐骗了去，读书的成本很低；可是而今养一个孩子，只是读完三年幼儿园，光租房的费用，就花了好几万。想想都觉得有些恐慌，似乎一生下女儿，就注定了漫长的用金钱铺就的一条求学路。尽管，我已经三十多岁，早已到了养家糊口、支撑起整个家庭及赡养老人的年龄，可是，我依然在对未来的想象中，觉得疲惫。
是的，孩子的到来，会让一个家庭觉得幸福，可是，也会因为经济的压力，而时常地生出不安全感。或许，这是当下很多80后包括90后的父母们，都会有的忧虑。一个同龄的美国朋友，接连生了三个儿子，我写信给他，既表示对他由衷的佩服，又很坦诚地告诉他说，如今，买房和供养孩子的成本，太过昂贵。而这位朋友则回复我说，不用担忧，孩子自有孩子的道路，并不是最好的给予，就能得到最好的回馈，学会简朴节约的生活方式，学会彼此礼让、宽容，要比读最好的学校，重要得多。
想想，我们从女儿身上，习得人之最初的美与善，并跟随着女儿，重新进入纯净的童话王国。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暖的。所有物质的金钱的付出，相对于女儿给予我们人生的慰藉，都不足为道。女儿的生命本身，原是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奇迹，也是我们无法用金钱的成本，去计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