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和
稻子成熟的香气,暖着每一颗秋收的心。如今的联合收割机一边贪婪地吞食着一排排稻子,一边源源不断地吐出金灿灿的稻谷,那头几辆满载谷子的农用车已快速驶向了远方,正如被时光麻利打包的记忆,装进岁月的仓库hellip;hellip;
刚上初中时,那是上世纪70年代初,我们江口镇邦尾村第四生产队是村里最大的生产队,队里劳力众多,田地面积也大,且有水田、梯田。由生产队队长许文森全面负责生产队的管理工作,会计郑珍坤、出纳许天赐、记工员许榕治、仓库保管员许金钗等协助生产队队长开展工作。田间劳动按记工分的办法计报酬,社员依据劳动能力分为最高十成工,农忙时段每天得7分工分,以此类推,最低五成工,每天得4分工分。郑会计每天都要统计记工员报送的社员所得工分的数据,并当天公布,做到公平与公正。
郑会计在每年春种、夏耕和秋收后各汇总一次每位社员该季度的工分总和,再由许队长依据工分总和兑现生产队发放的该季度粮食:工分总和达到生产队规定标准的社员,可领到最多数量的粮食;工分总和没达到规定标准的社员,只能领到三分之二数量的粮食。这一规定体现了按劳分配的原则。每季度生产队发放粮食、向国家交纳公粮(每年夏季一次)后,剩下的粮食转换为生产队的“财政资金”。
学校当时每学期有放一周农忙假,习惯早起的我们在记工员“第四生产队的社员出工割稻啦”的喇叭声中,拿上早已准备好的镰刀奔出门外。七点半,陆续赶来的社员包围着整片稻田,偶尔有几个小伙子边跑边给衣服扣上扣子。许记工员手捧工分登记簿站在田边,随身带着个闹钟。她正在把准时出工的社员一一登记,社员不迟到、早退就不会被扣工分。许队长,作为一队之长,那是大家公认的农活好手,能文能武,也时时以身作则,和大家一起奋斗在这场劳累的农活战役前线。那时候的人,苦,也不觉得苦。
社员们老茧纵横的双手上长满了丰收的喜悦。田野交响乐响起,只听见一排排节奏感十足的“唰唰”声,随即一把把稻子打剪式交叉地卧在大地的怀里。我跟在母亲身后看了一阵子,也学着忙活着。速度很慢,但也像模像样。看到我那稻子与手摩擦出一道道痕迹,母亲说没关系,万事开头难,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的掌上。弯腰,左右手配合,一个小时下来,我的腰腿都酸麻了。没有尝试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粒粒皆辛苦”的滋味,更不会产生坚持的力量。
日落而息,劳作了一天的社员们边聊着战果边往家里走去。那时的夜生活就是一家人坐在一块高高兴兴地吃晚饭,邻里乡亲在小院里聊个家常,月牙在静静地聆听。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肩挑着晒好的稻子,光脚走在仍旧发烫的石板路上,朝着打谷场前进。打谷机可不是电动的。社员们两个人一组操作一台机子,并排站着,脚踏打谷机的同时,协调好稻子与滚轮的接触点,手转着稻束。阳光下,脱落的谷粒渐渐“团结”成一座座小金山,映衬着社员们黝黑的皮肤。而他们憨实的肌肉呈现出的劳动之美,是现在从健身馆里出来的小伙子所不能比的。
“嘟,嘟,嘟hellip;hellip;”几辆运粮车的催促声让我回到眼前依然忙碌的秋天,原先画面中热闹的人群瞬间消失了。可我,还在怀念当时的稻香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