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敏
别看我长了一双“牛眼”,大大的、圆圆的,遗憾的是好看不好用,因为那是一双“电力”有限的近视眼。真是岁月如流!算一下,我视力不好已有10个年头了,在这期间,常常闹出许多笑话。一来二去,脸皮厚了,不但不觉得难为情,反而觉得也有点好玩。
有一次,我出门办事。在半路上,迎面“飘”来一位清纯的女子,随着自行车“嘎”了一声,她下了自行车,推着车向我走来。“嗨!你好!”她抢先和我打了招呼。我定睛一看(当时没带眼镜),原来是市里某旅行社的一位导游小姐,上个月和一位同事去她所在的旅行社才认识的。她推着自行车,我们俩站在路旁说话,我怕她站久了,会累。想扶她的自行车,竟然把手放到她的手上,她脸一下子红了,我连说对不起,显得十分狼狈。
后来,因“三缺一”找她过来打了几次牌。我曾就那一回的自行车事件正式向她道歉,她听了哈哈大笑,她说:“你还记着这事儿呀,我早就知道你眼睛不好。”我说:“以后我可以用眼睛作幌子占便宜了呀?你可得当心。”
我虽然目力不济,但也自不量力,那年,一位好心的同事,看我老大不小,一副可怜相,极力帮我物色对象,尽早解决我的大事。有一次,他带我来到一个舞厅,随后打了电话,叫他的朋友带来一位妙龄女郎。我和这位妙龄女郎被推进了舞池。我跳舞的时候,一般不敢和舞伴撒手。不知为什么,那次头脑一发热,突然撒开双手潇洒一番,等我转了几圈儿,再去寻女伴那双玉手,却怎么也找不着了。旋转的灯光像闪电一样把人切成一条一条,我眼前晃过的每一个女人都像我那漂亮的舞伴。音乐在欢快地进行,我在黑暗中苦苦寻找,开始紧张失措,满头大汗。这算什么事儿呀,跳一半把舞伴给甩了,不把人家吓跑,才怪!情急中我发现有一只手正缓缓地向我伸来,我想这正是我苦苦寻找的她,我像一个溺水的人见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当我刚要抓住那只白白的手的时候,那只手飞走了,伴随着一声小鸟一样的惊叫。我知道我看错了。
我狼狈不堪地往舞场里的茶座走去,我的舞伴正端坐在桌子边,嘴里嗑着瓜子,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知道这回坏事了。
我讪讪地说,真对不起,我都找不到你。
她显然没好气,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舞厅里黑漆漆的,我看不见人家的表情,也不知道都气成什么样子了,只好不声不响地坐着,不一会儿,还没来得及留下电话号码,她就走了。我心里有些许的悲凉。从那以后,我就下决心永远不进舞场了。
我特别爱注意别人的眼睛,有时候盯着人家傻看。我甚至羡慕那些三角眼,别看模样不行,可它适用,该瞅的都能瞅着,不像我这玩艺,纯粹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还不如跟他们换换。但是估计没有哪个人会上我这圈套。
有一次,过马路,我在一辆汽车前左躲右躲,司机伸出头来大声嚷嚷:“你瞎啦?”我笑着说:“你说的基本正确。”
我瞅见那司机有一双好看的三角眼。
从此以后,我走在街上,心态异常平和,踩了谁,撞了谁,道一声歉了事,一点儿也不别扭。我都承认自己是瞎子了,还要我怎么样?我嘴里哼着歌儿,一步三摇,悠然自得,谁也看不出我有什么不便。
我曾自嘲说:“我这点儿亮光特金贵,算好了的,和生命等长,好看的一点都落不下,你们那都是浪费。”
当然,这点瞎趣有时也会变成一丝淡淡的哀愁。比如有时因为眼睛得罪人,人家跟我记仇。不过那哀愁只停留一会儿,一会儿。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