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
前几天,我驾车回涵江老街看望大姐,在旧城改造后的繁华新街上,碰上小时候的老街剃头匠,他已是耄耋之年,杵着拐棍慢步在老街上。看着这个曾经“风光”的老街剃头匠,儿时剃头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中展现。
在小时候的记忆中,老镇上有不少理发店,有“三角埕”、“横街头”、“顶铺”、“苍头社”等不少国营的理发店,还有不少私人的理发老店铺。而“草丕”理发店就位于那条老街中,一间没有挂上招牌的老店铺。清瘦单薄的剃头匠“草丕”举上推子、梳子,有板有眼、不紧不慢地操作着每一个步骤,一位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眼睛微闭、神情安然地坐在理发椅上享受着每一道服务。
“草丕”十五岁时就跟师傅学剃头手艺,二十多年来从未放下过剃头刀。每天“草丕”理发店里,总是坐满等候剃头的老街坊、老相识。大家说说笑笑,聊起老街的新鲜事hellip;hellip;即使等候的顾客再多,聊得再欢,“草丕”手中的梳子、推子、剪刀、剃刀却忙不停,“咔嚓”声不断。理了发,再接着洗头、修面、掏耳朵总是一丝不苟,听到大家聊着热闹时,“草丕”偶尔也插上一两句笑话。
老街上的年长人都喜欢来“草丕”剃头店刮胡子修脸,只见“草丕”先用热烘烘的湿毛巾给你敷面,再用肥皂泡给你抹上一脸,然后取出锋利的剃刀,在三指来宽的老牛皮上来回磨蹭几下,用大拇指和中拇指捻着刀架,做“兰花指”状,然后,锋利的剃刀在面颊、下巴、脖颈游走一番,没有刺痛,胡须汗毛一扫而光,那舒服劲油然而生。
修面以后的“跳刀”是“草丕”的绝活。他将客人的衣服往后一扯,横放剃刀于顾客的颈部,然后,在你不经意之间,他将横着的剃刀口至上而下地往下滑,使刀口从颈椎向下跳动或弹动至背脊,让你感觉如通电一般的麻、酥、软hellip;hellip;然后,他又重复几遍“跳刀”,你就会“渐入佳境”,真正感觉到麻、酥、软。“草丕”娴熟的剃头手艺深受老街男人们喜爱。很多老主顾打少年时就找他理发,岁月流逝,有些人都当爷爷了,还爱上“草丕”的理发店找他剃头。
“草丕”剃头老店铺在老街上已有二十几年了,一把重上百斤的理发椅漆身早已斑驳。“草丕”专剃男人头,极少剪女人头发。长发打短、厚处剃薄、头发染黑、剃刀修脸,理发椅上的顾客,享受地闭着眼。这一趟10分钟的惬意享受,大人只要2角钱,小孩只要一角五分钱。经过“草丕”“咔嚓”过的大人小孩,发型自然,从未有刚理过发的生硬感。那年代,人们顶着的发型一律是长发分头,或短发分头,或小平头。
那时候,剃头店是老街的新闻中心。等候理发的各式各样人物聚集在那里,上年纪的人抽开了自卷的喇叭烟,年轻人则掏出纸烟,在烟雾缭绕中摆开了龙门阵,话题总是离不开老街各种新鲜事,听新闻、讲新闻,老镇的各种新闻从这里“发布”到大街小巷。
随着时间的推移,剃头匠在人们生活中的作用逐渐被各种时髦的美发厅发型师所取代。说到手艺传承,“草丕”告诉我,他经历过四十多年的剃头匠“风光”岁月,也见证了这项老手艺的没落。“草丕”十多年前就把理发店交给儿子,儿子接过铺子后,又用剪刀、推子、梳子,让两个子女成家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