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寿
与妻的相遇是偶然中的必然。那天下午,参加完学区课堂教学评优,我情绪比较低落,只得了二等,无缘晋级县里的角逐。我低着头,推着车,刚一进屋,父亲就开心地跟我说:“武智(我的乳名),刚才上街,碰到东井小学的元凤老师,说,他亲戚家有一姑娘未嫁,还拿了一张照片,你过目一下。”我接过一张普通的七寸彩照,一个剪着齐耳短发、圆脸蛋的姑娘淡淡地映入眼帘,硕大的双眼澄澈有神hellip;hellip;不错,挺干练的!直觉告诉我。我说:“还行吧!”就把照片放在桌上。
“元凤说,如果你同意,这个周末,他安排双方在女方家见面。”我默然应允。
很快,周末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我、父亲、元凤老师在镇上约齐后徒步来到了乌桥。当我们拐进了一座低矮的土房子时,一个老妇人马上把我们引进了一间阴暗的寝室,茶几已经摆上了,水已经烧开了,看出来都是临时的摆设,感觉偌大的小茶几占据了半个屋子。等我们刚踏入门槛,姑娘便忙起身让座、倒茶。
“房屋矮小,光线暗,大家将就吧!”姑娘不好意思欠了欠身子。
“闺女昨天刚从漳州回来,特地告假回来相亲。”老妇人直入正题。
“阿航是学财会的,在漳州一家台资企业当品管,工资很高!”媒人元凤向我介绍。
“她属蛇,小你两岁吧?”老妇人问道。
我放下航递给我的茶杯,回答:“我属兔!”
“那好,那好!生肖般配!”老妇人瞧了我几眼,很开心的样子。
“阿航是我五十二岁那年生的,是儿女中最小的,她父亲很疼她,宠着她,在家没干过什么家务活,比较娇气hellip;hellip;”老人家很是真诚,实话实说。
“阿航也代过课,教过书hellip;hellip;”元凤打断了老妇人的话。
“她很懂事,前年她爸走了,她就一个人出外打工,省吃俭用,经常寄钱回来孝敬母亲。”
姑娘,只是一旁静听,倒茶。
“阿寿很优秀,在我们学区是有名的lsquo;才子rsquo;!”
“阿寿的父亲老实、勤劳,我看这门亲做的hellip;hellip;”元凤觉得双方没有分歧,是该撮合的时候。
“那是,那是,阿航她爹以前就希望闺女能嫁个老师,生活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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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相亲总算暂告一个段落,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姑娘抢先上前,“姨丈走好!”她边说边挽着父亲的手,因为航的老屋屋檐下是一条凹凸不平的石子路。
“这路不好走,又没灯。您老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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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回来,父亲说:“阿航,明天回漳州,你能否到车站送送她?”
“几点车票?”
“10点20分。”
只可惜当我到达车站时,去漳州的车已经不在了。
“五一放假吗?”在学校,我好不容易打通航公司的电话。
“公司正值旺季,没放假,抽不开身!”听她淡淡的拒绝,我悻悻挂下电话。
该不会怪我没送她一程?犹豫片刻,我又拨通她公司的电话,因为公司规定,上班期间是不允许接打手机。
“还有事吗?”电话的一方还是淡淡的声音。
“您觉得hellip;hellip;那个hellip;hellip;怎么样hellip;hellip;?”我有些着急,舌头不够利索,表白有些含糊。
“我听我妈的,没事我挂了!”看来寻爱之人必有相通之心呀!
很快,与航的相亲便有了结果,一个春暖的午后,元凤老师骑着凤凰自行车兴冲冲来到我家对我父亲说:“看来双方都应许,六一是儿童节,阿寿刚好放假,举行个仪式,把这门亲事定了吧!”
“好吧,我们准备,准备!”父亲也很开心。
按照本地风俗习惯,订婚那天,女方亲人要到男方家里喝订婚酒。
那天,阳光特别灿烂,一辆三轮摩托车停在了我家门口的大埕上。航第一个从车上下来,我忙微笑相迎。一套粉红纱裙,乌亮的头发齐耳顺溜,在阳光下闪耀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显得优雅高贵,那张圆脸白里透红,如淡淡的桃花。
喝完酒,戴上订婚金戒,我对航说:“今晚就住我家吧?”
“天色还早,改天吧!”航有自己的原则,我也不再挽留。
有了这份爱情的保障,我们接触的机会便多了起来。暑假,我们去了一趟厦门,在鼓浪屿,在海边,我们一起踏浪,一起戏水。坐在月夜朦胧的沙滩,静听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思绪回到了童年。不变的是潮水,不变的是礁石,即便潮涨潮落,岸只为潮而生,潮只为岸而来。
“航,你相信缘分吗?”我背靠着航问道。
“其实,我童年时就已经与你相遇了!”
“你信口开河,这怎么可能?那我怎么没看见你?”
其实,这真的是一个谜,但是童年的我真的在乌桥呆过,因为父亲当时与元凤的弟弟元豹合作生意(到乡下收购大豆、花生转卖,我负责看车)。
年底,当我牵着航的手在祖先牌位前叩拜时,我断然:航是我命中注定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