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
在当今讲究养生的时代,地瓜是抗癌、美容、减肥的绿色食品,倍受人们青睐。在青黄不接之时,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它呢。
在我的小学时代,生产队分配的稻谷、地瓜等都是村民的口粮。尤其是地瓜,是普通百姓的主粮。母亲为了补贴家用,把家里的谷子卖了一大半。自然,地瓜便成了每天一两顿的主食。她怕我们吃腻了,就变着煮法让我们换“口味”:有时炒咸味地瓜,有时炖甜味地瓜,有时煮“地瓜粥”。尽管没有下饭菜,可我们吃得津津有味。逢年过节,还能吃上母亲做的“地瓜糕”、“炸地瓜丸”,那是我们当时的奢望。
母亲勤俭持家,对我们言传身教。我念初中时一放假就参加生产队劳动,赚“工分”。虽然每天只拿三成“工分”,比不上队里的“十成工”,但我尝到了劳动的“滋味”,收获了成长的快乐。
队里每年会种两次地瓜:农历五月底,田里的黄豆收成后,接下来就种地瓜,俗称种“豆薯”;六月底,地里花生收成后,又种地瓜,俗称种“花生薯”。让我记忆犹新的是高中毕业后,跟着母亲参加生产队种地瓜劳动。下了地,我初拿锄头,仿佛手握宝剑,力大无穷。可没多久,锄头好像故意和我作对似的,沉着身子。我的动作开始像举重一样,真乃力不从心。骄阳似火,炙烤大地。我汗流浃背,垂头丧气地坐在田埂上。母亲在一旁心疼地看着我手掌上的水泡,耐心地说:“学农活要有毅力、恒心;脚,须踏实地,熟,才能生巧。”
听了母亲的教诲,我倏地站起身来,学着她顺势握着锄头,在田里松土、做畦。可我老是把畦做得蜿蜒曲伸。母亲看在眼里,上前教我运锄的技巧:要瞻前顾后,保持运锄直线,就能把畦做得直。我深深体会到做田文章好不容易。
在母亲的指导下,我锄头下的畦基本上呈直线。我手上的水泡破了,钻心地疼,但没有半途而废。
做好了畦,种下地瓜苗半个月后,我们小心翼翼地握锄除草:和畦告别的是草,留下的是茁壮成长的地瓜苗。
又过了半个月,施肥、培土便拉开了帷幕。
施好了肥,我们用锄头把土培上。可我的锄头不听使唤,不小心时还让地瓜苗破了相。仔细看看母亲握锄培土,我豁然开朗,终于掌握了轻重得体的运锄力度,不伤幼苗了。
进入农历十月,已是深秋时节,地瓜成熟了。我和社员们投入了轰轰烈烈的“战斗”,挖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地瓜,真是一个丰收年!我挖出一个特大的地瓜,双手捧起,瞧了又瞧,它恰似胖娃娃,甜甜地朝我笑着呢。
收成后,生产队把全部地瓜分给社员们。想不到今年我家分到两三千斤地瓜,人人笑逐颜开。于是,母亲把地瓜分成三类:选好的准备出售;剩下大些的留着吃;过于小的用于碾地瓜粉。平时,母亲用地瓜粉做“番淀糊”、“番淀羹”美食:每碗放入适量的地瓜粉,加些红糖,用凉开水湿透它们后,注入刚烧的开水,即做成“番淀糊”;将地瓜粉加水,搅拌均匀后再煎成饼,然后切成小条块,最后加入青菜煮成“番淀羹”。它们也是清凉解暑的美食。每逢过年,生产队杀猪、捕鱼,然后把鱼、肉分给各户社员。除夕之夜,母亲以地瓜粉为配料,做了“肉片汤”、“鱼片汤”、“肉炸”佳肴。这年夜饭才有的三道菜,我们从年头期盼到了年尾hellip;hellip;
更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和母亲一起到赤港卖地瓜的事。
我家离赤港有三里多的路程,那里住着几十户华侨。那一天清晨,我和母亲早早地吃了饭,每人挑一担地瓜,向赤港前行。我交换着肩膀挑,才走一里路,就被担子压弯了腰,气喘吁吁。母亲望着落在后头的我,放下担子,回来要帮我挑一段路。我看着她消瘦的身躯,心想:我要是连担子都挑不了,还算七尺男儿吗?我就笑着对母亲说自己能行。她拗不过我,只好往前走。我咬着牙,挺起腰,跟上了她hellip;hellip;
终于到了赤港,母亲叫我放下担子歇会儿。我如释重负,可肩膀还是阵阵刺痛,但我不敢掀开衣肩看,生怕被母亲发现。
事不宜迟,我们挑起地瓜,挨家挨户地叫卖,每卖出一些地瓜,肩膀的担子就减轻了些。到了快13时,我们的地瓜还有十多斤未“出手”。而这时,我的肚子早已饿了,母亲说要给我买块5分钱的饼充饥。我觉得饼太贵了,相当于要卖一斤地瓜。我便对母亲说不饿,马上挑起那剩下的地瓜,继续叫卖hellip;hellip;
回到家,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地瓜粥”,觉得它今天特别好吃。母亲吃完饭,把卖地瓜的钱数了一下,有6元多!看着她把收获的喜悦堆在脸上,我笑了hellip;hellip;
昔日的地瓜,是主粮,是卖了能补贴家用的好东西。今朝,地瓜改变了身份,成了养生食品,地位、价值大大提升了。地瓜虽然普通,却见证了时代的巨变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