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征

每年天气一冷，大街上就会传来甘蔗的叫卖声，“卖甘蔗啦，新鲜的甘蔗特别甜！”甘蔗被扎成一朵朵伞花非常漂亮地堆在街道两边，成了秋天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过往的人们从里面挑起一根递给摊主，摊主大叔熟练地用刀去皮，然后将甘蔗均匀分好装进袋子递到顾客手中。取过甘蔗，一路走一路啃着甘蔗，是一种非常享受的事情。
以前在我们乡下，三、四月，家家户户都会种一些甘蔗，甘蔗苗拔节而出，剑状的叶子丰神俊秀，蓬蓬勃勃，昭示着无与伦比的旺盛生命力。夏天，灌足了雨水的甘蔗苗迅速疯长，到了秋冬时节，是甘蔗的收获季节，人们把蔗叶除掉后，那些甘蔗根根挺拔，它们裸露着身子站在冬天的阳光里。我蹲在林子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走进了童话的世界里。
在寒冷的冬天里，甘蔗的叶子挽成了一小把一小把，然后变成了灶膛里呼呼燃烧的火苗，映红了我的小脸蛋，煮熟了一日三餐，温暖了我的童年。那个时候，母亲教我吃甘蔗，她说：孩子啊，吃甘蔗要从梢吃到根，会越吃越甜，她还告诉我，吃甘蔗要吃完一根，不能只挑根部吃，否则，不甜的给谁吃呢？谁都知道甘蔗根部那截最甜。现在想来，这件小事实际蕴含着最朴素的人生哲理。先甜后苦与先苦后甜的人生是截然不同的选择与截然不同的感受啊。
儿时的记忆里，一曲甘蔗歌“甘蔗香甘蔗甜，香飘西门外醉了我心田”、“甘蔗长甘蔗圆，长长的好日子一年又一年”时常在我的耳边回荡。看着那一根根的甘蔗，我心里也痒痒的，希望天天都能捧着甜甜的甘蔗来吃。每次挑一根甘蔗，用牙齿撕开甘蔗的皮，在嘴巴里吮吸几口，汁液顺着口腔直淌到喉咙，解馋的同时还想着再咬一口解渴。每每用牙齿使劲咀嚼的过程就像是一种美的享受，等那甘甜的、冰凉的甘蔗汁流入心田时，仿佛就是在品尝人间美味，清甜嫩脆，食而不腻，吃完一根还想再来一根。也许是儿时太爱吃甘蔗吧，如今牙齿都坏掉了不少，这大概是爱吃甘蔗的后遗症吧！如今很少吃甘蔗了，在城里想要吃甘蔗还得拿个塑料袋，边吃边装，异常麻烦。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对甘蔗的钟情始终没变，遇到卖甘蔗的人我总是免不了买些回家吃，可怎么也吃不出记忆中那份甘甜，我终于明白，在梦里，我反反复复咀嚼的不是甘蔗，而是思念和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