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和
婚宴上,一道“花螺”佳肴让来宾吃得津津有味。可同桌的一位老兄却说这养殖的“花螺”,根本比不上当年田螺那天然的美味hellip;hellip;他一席话掀起了我心海的浪涛,拍打着记忆的堤岸hellip;hellip;
上世纪70年代,我们邦尾村的天格外蓝,山分外青,树特别绿。清澈见底的小河,养育了故乡的田螺。
那个年代,生活比较困难,我们每天都吃一两顿地瓜饭,不是逢年过节,都不轻易花钱去买菜。于是,“田螺”便成了免费的家常好菜。一有空,我们兄弟就拎着水桶,兴高采烈地来到河边,挽起衣袖,卷起裤腿,下河和乡亲们相互错开,在河边摸田螺。我们几个小伙伴调皮极了,在河里打起了“水仗”。顿时,小河成了欢乐的天堂。等到长辈们下了“停火令”,我们才草草收兵,一个个将大腿的细绳连着浮在水面的木桶,双手在河里摸田螺。每次抓起一把,就得先去掉杂质,再把田螺放在桶里。尽管衣裤早已湿透了,但我们越干越欢,早已忘记了一切hellip;hellip;
回到家,我们打起井水,用“漏盆”把田螺磨洗干净后,放在木桶里,注入适量的井水,没顶即可。然后,加入一两滴食用油,让它们在桶里“泡澡”。过了一会儿,它们似乎觉得风平浪静了,头顶着橙色的“鸭舌帽”,从晶亮透绿的外壳里钻出来,东张西望,看看眼前全新的世界。它们突然发现了浮在水面上的食用油,便伸长“脖子”,贪婪地舔着。我好奇地用手指弹了一下水面,它们仿佛发现“敌情”,立马缩回头,藏进壳里,紧盖“鸭舌帽”。真机灵,惹人喜爱!就这样,它们的头“一伸一缩”,把体内的河泥、吸血虫等都排了出来,这比洗“桑拿浴”还爽快呢。第二天,我们换掉脏水,把它们再洗干净,注入井水,加入食用油,让它们再次“净身”。
田螺泡两天澡后,母亲捞起它们,用小钳子剪掉它们外壳末端的尖“尾巴”,然后用清水洗净,开始做“田螺菜”。只见她先烧热锅里少许的食用油,把食盐、葱头、姜放进锅,等作料一炸出香味,就把田螺倒入锅翻炒片刻,加入点水,盖上锅盖。烧开后,又用铲子让田螺翻个身,再烧开后即起锅,一道美味佳肴便“问世”了。
我们垂涎三尺,迫不及待地用手捏起一颗田螺往嘴里送,轻轻一吸,连头带尾的软体便脱壳而出,舌尖便尝到了鲜嫩、清香的美味。我们情不自禁地赞叹母亲烹调的厨艺,更要感谢大自然恩赐人类的口福。
吃田螺,真乃美的享受。摸田螺,更是乐事。后来,河边的田螺摸完了,大家准备捞田螺:手巧的便自制长柄“网兜”,不擅长手工的就去买。那一天,我扛着网兜,弟弟提着水桶,来到了河边。我把网兜轻轻地插到河底一铲,举起一看,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看似简单的活,干起来可真不容易。我走过去,目睹乡亲捞田螺的一举一动,终于学到了技巧。立竿见影,我用力把网兜插到河底铲起,感觉它有点沉,就拉回河边,在河面上抖动网兜,筛下河泥后,把它倒在河岸上。弟弟眼疾手快,拣起田螺、小鱼虾、小河蛤等放在桶里。“初战告捷”,让我们尝到了甜头,越干越有劲了。我用力把着网兜,一插一铲,一筛一倒hellip;hellip;不到半天时间,水桶里便装满了田螺。虽然我汗流浃背,却品尝了劳动的滋味,收获了成长的快乐hellip;hellip;
而今,想要再吃到儿时的那种田螺,已经成为一种奢望。田螺,带着对河水的“恐惧”,潜入了人们记忆的深处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