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航
上世纪的油灯,随着时代变迁,逐渐淡出人们视线。那时,城乡每家每户都离不开的油灯,点亮了人们的生活,照亮了苦乐的人生。
那是计划经济时代,油盐、火柴、布匹等生活必需品,按人头平均分配。国家分给各家各户煤油票、食盐票、火柴票、布票、粮票、肉票等票据,凭票领取物品。这些在今天看来,不可思议,而在当时,却是关乎民生大计,它们是维系人们赖以生存的基本保障。
儿时的山村,人多地少,物资匮乏,供给不足,人们的日子过得非常艰辛。
每次放学回家,父母很晚收工,我们姐弟四人,力所能及地帮大人干点拿柴火、扫地、喂鸡等小活;三餐重复红薯,很少有细米白面,一年四季极少吃肉,只有过年过节时,才能吃上几块肥肉。
难熬的夜晚,一家人仅有一盏油灯。昏暗的油灯下,父亲编织箩筐、苇席等家用品,母亲做起纺线、织布、缝补等活计,我们姐弟围桌做家庭作业,生活十分简单。
油灯是父亲做的,用一个空酱油瓶,在瓶盖打上小孔,找来一小块铁皮,卷成三公分长的细筒状,俗称灯芯,把灯芯用铁丝固定在瓶盖中间,灯捻用母亲的手纺棉线合成数股,线捻穿进灯芯,一盏家制油灯即成。
灯油由生产队按人头统一发油票,每人一年半斤,用完不再补发。很多家庭不够用,经常发生邻里相互借灯油。为节省煤油,各家的油灯尽量让线捻露出一点点,如豆子般大的昏暗灯光,点亮艰困、贫穷的岁月。
我常去伙伴们家玩,凡看到长辈添加灯油时,最多加半瓶,从未见过添满。我家也如此,见父母小心翼翼添灯油,生怕潵出半滴。我问,为啥不添满瓶?他们总会回一句,添多了浪费。其实非然,是节俭,父母的节俭成为一种习惯,节俭的家风,让我一生秉持。
那时,孩子们在学校上晚自习,大多用的是煤油灯;那时,没有蜡烛和电,大人们都会用空墨水瓶,做成小小的油灯,放在书桌前,挑灯读写。有些同学家里供不起油灯,三五合伙私下协商,共同使用一盏油灯。
也有同学见同桌没有油灯,不让借光,用厚书皮卷成灯罩,罩面撕开小洞,光束朝向自己,灯光本来微弱,加上厚灯罩遮挡,同桌无法读书,闹得两人好几天互不搭话。
过了多年,大队代销点热卖台灯。台灯中间呈圆葫芦状,用来装煤油,灯头安有铁制扁形灯芯、棉絮灯捻,灯头上放置透明玻璃罩;台灯下半部分细瘦,方便手提,最底部分是圆形灯座。一盏台灯五毛钱,比自制的煤油灯好看、方便、明亮。
台灯、煤油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随着国家经济好转,农村又兴起汽油灯、电灯;尤其是电灯的出现,让油灯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远去的油灯,留下童年太多的记忆。活在当下的人们,没有理由不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