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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细胞
【发布日期:2017-01-18】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曾元沧

我相信细胞有记忆。这里说的是大脑以外的人体器官的细胞。
“望梅止渴”的故事人们都不陌生。曹操为了提振急行军的士气,诓骗进入无水境地口渴难忍的士兵说,前方有片梅树林,到了那里便有梅子吃。士兵们信以为真,嘴里生出口水,口渴也就缓解了不少。其前提是士兵们吃过梅子,知道它是酸的。而之所以会分泌出口水,则具备了两个条件,一是脑子里(或曰心里)想到了梅子,二是口腔特别是舌头的味蕾细胞对酸的味道作出了反应。这反应就是器官细胞记忆的唤醒。
有一年我去福州看望文坛老前辈郭风先生。闲聊间说及家乡莆田的美食,他顿时精神倍增,两眼放光,说:“印象最深的要算海蛎,煎炒煮汤都非常好吃。”老人边说边下意识地咂着嘴巴,好像海蛎佳肴在口。个中缘由跟曹军士兵的情况如出一辙,也是相关细胞的记忆使然,不同之处在于郭老并没有受骗。
在对家乡美食的记忆上,我和郭老无异,也把海蛎视为首选。每次回乡,在家里天天享用都不过瘾,还要让弟媳或堂妹或侄媳做了海蛎煎带在返程的路上吃。没等飞机着地,就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游子的乡愁也罢,舌尖的美味也罢,往往都与细胞的记忆密不可分。
来上海的开初几年,饮食不习惯,身体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慢慢地习惯了上海,回到家乡反而又不习惯了,闹肠胃,或者是腰背酸痛,睡觉时连翻身都不便。多亏外甥慧贞觅得土方茶籽油煎鸡蛋,真灵验,空腹吃了几个早晨背痛就消弭了。这“水土不服”里面,难说与细胞记忆紊乱、没法及时调整过来无关。
说一件似乎不该说的事。戒烟势在必行,而我烟瘾大,抽了五十多年了,一时全戒亦难,只能少抽、限时抽。自己做出规定:上午11点之前不抽烟。每当浑身冒汗的时候,抬腕看表,正好11点。坐定,两个烟蒂落缸,汗就悄然而止。根本不是先想到抽烟,仿佛接到一种无形的提醒:规定时刻已到。这算不算相关细胞记忆在起作用?
我自己编了一套健身操,每天早晨盥洗、喝水过后必做,这也有些年头了。要是不做,觉得浑身板得紧紧的,难过得不行,做了就舒坦。哪天急于外出办事,就得提早起床,出门之前必须做完这套操。不思量,自难忘。这算不算相关细胞记忆在起作用?
那回和三五文友驱车去杭州尝新茶,见茶农现炒现卖明前龙井,我要求学艺获准,把手伸进大铁锅,呜啊!烫得我大呼小叫。摸摸老茶农的手,上面长满了厚厚的一层茧。于今回想,那老茧不也是手掌的记忆细胞对付高温的杰作吗?
别以为只有大脑在主宰生命。不错,发育健全的大脑是“司令部”,好比“中央”,但还有“地方”呢。人有“第二大脑”——心脏。人的一生其实是心脏和大脑反复“较劲”的过程:刚生下来时,大脑没有完全发育,这时基本上是心脏在行使调节权,哭笑随心,无忧无虑的快乐;长大后,健全的大脑便占据主导,开心与烦恼随之俱来,如果爱上了一个人,想到的只有快乐,那叫做痴心;人老了,大脑功能渐行退化,甚至于再转由心脏维持基本功能,变痴变傻而成了“忘忧草”,什么都不会去计较了,这又是一种快乐,解脱的快乐。从这根生命的“抛物线”察之,记忆与调剂功能并非大脑一以贯之的专利。
最近读到一份资料,说的是美国有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经过数十年的深入调查研究,得出结论:至少有十分之一的心脏移植患者,都继承了器官捐赠者的性格。有的人原本性格平和,接受移植后变得富有攻击性;有的人原本最讨厌肯德基炸鸡块,接受移植后变得特别爱吃炸鸡块。笔者提请注意,星星还是那颗星星,脑子还是原来的那颗脑子!此人曰:大脑以外的身体器官的细胞有记忆。
我相信,人体所有主要器官的细胞都有着某种记忆功能,具有特异的识别能力(安眠药作用于脑和脊髓内的中枢神经系统的过程中,肝肾等器官也参与了代谢,不可以随随便便说换就换,其中是否就受到细胞记忆的左右也未可知)。细胞的记忆能力也许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行文至此,不免又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做的菜特别可口,郭风老人和我都喜欢的家乡海蛎煎格外有滋味;想象着“望梅止渴”,难禁满口生津hellip;hellip;
可能有读者会认为,我“堆砌”的只是表象,鄙人不排斥这种意见,更不会酷求共识于一时。但是我想说,本文列举的情况包括细节都是从自身经历中抖落的真实;还想说,国人自古沿用至今的“心里想”(而不说脑里想)该不是空穴来风,无人异议,何况这篇什乃为即兴随笔,见仁见智两由之,请允许我展开想象的翅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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