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苹
我的父亲没有权势和金钱,只有木讷的性格和宽厚的臂膀。小时候,我总是幻想着自己长大后能出人头地、家财万贯让父亲安享晚年,而到如今,我也仍是凡夫俗子,内心充满对他的愧疚hellip;hellip;父亲,憨实如黄土地,却总有那么一些能刺痛我内心深处的感动hellip;hellip;
记忆中,父亲是最大方的。孩提时,父亲外出做木工挣钱养家,我和弟弟总是眼巴巴地期盼着他什么时候回来,因为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我们去华亭的那条老街吃豆浆、油条和煎包,最重要的是能让我们吃到饱。要知道,能吃到那些小吃在三四十年前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父亲的爱,没有华丽的语言,它藏在那些香喷喷的油条和煎包中,以至现在我仍然怀念当初的那种美味。
孩提时,父亲是让人思念的。小时候,父亲外出临走前都会给我买一大袋平时舍不得买的水果,我总是会用布袋将它们装好,挂在高高的墙上。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我每次放学回家都会搬来椅子,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取下布袋拿出水果轻轻地摸了又摸、嗅了又嗅,然后又轻轻地放回布袋中,因为那水果里藏有父亲的味道hellip;hellip;那时,我总不忘告诫弟弟说不许偷吃水果,直至那些水果都蔫了,我才把它们拿出来分给弟弟一起吃,吃完水果我们又开始掰着手指数着父亲啥时回家hellip;hellip;当父亲回来时,我和弟弟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接过父亲的袋子,开始翻看父亲给我们带回来什么好吃的,而父亲总能变魔术似的给我们拿出些未曾吃过的零食。那种高兴,无以言表,特别让人怀念。
记忆中的父亲是最强壮有力的,也是最让我感动的。小时候,我晕车特别厉害,一上车就吐。当时我近视,而市区里恰好有电疗眼睛的设备,过去医治的话,不仅要花钱,晕车更是一个摆在眼前的大问题。正当我犹豫之时,父亲皱着眉头说:“我用自行车载你去莆田治眼睛吧!”于是,父亲硬是用他的那辆凤凰牌男式自行车载着我行进了二十公里的路,那时的我,只知道坐在后面吹着习习的凉风很舒服,却不知道父亲已是汗流浃背。如今,父亲老了,那辆自行车还静静地立在老家的墙边,诉说着昔日的辉煌和曾经的往事!
母亲一生比父亲强势,父亲似乎总是挨训的份。母亲走后,我想父亲一定会觉得自己放松了,至少可以不用再被唠叨和管制了。可是,母亲走的这几年,每逢过年过节,父亲总是耷拉着脑袋眼圈发红说不出话;到了周末,我说现在家里没人不要回去了,可父亲总说要回去开开门透透气,打电话时,我总能听到他哽咽的声音;家里土地很多,可父亲唯独去母亲坟前那块地除草,他说:“你妈生前爱干净!”听到这,我的心都碎了,原来,父亲是深爱着母亲的,他们的爱我们不懂hellip;hellip;
孑然一身的父亲啊,愿你余生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