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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知青(上)
【发布日期:2017-07-27】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李 影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莆田地区盐场五七农场(在前沁与东峤间的六坎闸门对面),有一片由盐碱地改造过来的田地。旱地约20多亩,依坡就势种些花生、红薯等;水田约有80亩,用来种水稻和小麦。这些土地先天不足,盐碱得厉害,产量很低。当时,主要劳动力是原先盐工的家属和附近的农民。
1974年初,莆田地区盐场在五七农场创办了知青点,安置盐场和地区直属单位的干部职工子女。从1974年6月到1980年12月,莆田地区盐场五七农场知青点前后六年,共接纳了61位从莆田、仙游、福州等地来这里上山下乡的高中毕业生。当时的知青点有一幢30间“一”字型石构双层房屋,配套有仓库、会议室、活动室、发电房、食堂、加工场、牛栏猪圈等。盐场党委指派黄秀清任农场党支部书记,陈德全任农场场长兼管知青日常政治学习、农业生产、副业经营、生活安置、招工招生等事务。
1975年7月后,农场的知青逐渐多了起来,几十号还没有褪去学生气的十几岁小伙子、大姑娘,就开始下地干活了。样样农活都学着干,我们早出晚归,双手抡起一把把锄镐,双肩挑起一担担黑泥,泥裹着的双腿行走在垄埂沟渠。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挖沟筑渠,平整土地,改良土壤hellip;hellip;累了,就地坐下歇一会儿,渴了,喝一口水壶里的水,又继续投入到改良土地的“战斗”中,就像一丛丛芦苇草,微弱、普通、不起眼。知青们在这里经受了一场场严峻的考验,农场艰辛的田间劳作把小靓女变成了“女汉子”,把书生男变成了“纯爷们”。特别是那些来自城市的花季少女,她们把美丽的青春融入了这片盐碱地,让自己的脆弱在挥汗如雨的劳动中随风飘散。在这片广阔的田野里,她们和男知青一样,顶烈日、冒酷暑,“战天斗地”,那股执着的叫真劲儿,丝毫不亚于男人们。盐场的工人和附近的农民都说,她们是一群可爱的人,一群了不起的人。
知青们学着科学种田,学着精心管理,渐渐地可以娴熟运用“十八般”农活,犁田、育苗、插秧、施肥、耘草、喷药、收割hellip;hellip;最后由我们知青承担了农场的全部农活,经历着从学生到新式农民的嬗变,品尝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酸甜苦辣咸。在知青点里,有一个“标准”:谁掌握的农活技能越多,谁就是好样的,谁就是踏踏实实向贫下中农学习的好知青。想学开手扶拖拉机的很多,学放牛犁田的却没有。只有一个男知青学会驭牛犁田,成为驾驭水牛进行耙、犁、耕田作业的好把式。
4月下旬,春耕、春播到了最紧张的插秧环节。那天,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农场的操场便响起出工的哨声。知青们在冰冷刺骨的秧田里,起秧、洗泥、捆秧、装担,长龙般的挑秧队伍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晨雾中。这只是早餐前的功课,还可以喝些热粥暖暖身子歇一会儿。真正让人崩溃的是插秧,大兵团作业模式,全部知青一字排开。一旦开插,弯腰倒退就是进步,从太阳升起一直退到日薄西山。插秧的辛苦只有腰知道,不论是虎背熊腰、杨柳蛮腰,还是鹤势螂形、猿背蜂腰。收工时,全体知青几乎统一台词,对天长啸:“啊,我的腰!”
我的记忆中,有一位刚来的女知青,来知青点后第一天干的农活是挑粪。她挑起了粪桶,重量瞬间沉重地压在她稚嫩的肩上,火辣辣地痛,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步。瘦弱的她,咬着牙,弓着腰,用力扛着,在弯曲的田埂上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她坚持着,摇摇晃晃地一步步向前走去,汗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淌下来。也许在那一刻,她成熟了。
有一次,几个男生运粪便,为了少拉一趟,就满满地装了一船粪便。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河有无端恶浪。刚撑离岸边,一整船粪便连同船上的人一起沉下河去,几个男生顶着一头的粪便游上了岸。还记得在一次拉粪的路上,大雨倾盆而下,道路泥泞,粪车颠簸。一位女生一不小心摔倒在泥地里,门牙磕掉了一块,她坐在雨地的田埂上,任那苦涩的泪水伴着雨水在眼角流淌。所有的知青都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持下去。
七、八月的抢收抢种季节,阳光打在地上,热浪灼人。紧系在头上的草帽,根本遮不住强烈的紫外线,女生们都晒黑了皮肤,但她们表现出十足的骄傲和自豪,笑声如金莺般动人。知青点一位男知青,胃痛已经好一阵子了,但他仍坚持干重活。终于,在一次加班中,他突发胃痉挛,倒在了脱谷机旁,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知青们慌忙地把他送到医院,从鬼门关拉了回来hellip;hellip;就这样,大家相互帮助着,克服了劳动生活中的一个又一个难关,在这广阔天地里成熟、成长。各季农事,知青们都很认真对待,从不马虎应付。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农场里浓厚的劳动氛围。
在知青点的日子里,有一些事总让人刻骨铭心。暮春、初夏时节,风和日丽,若是轮上一种轻松的农活,也是件惬意的事。一个笑话,一块有意无意飞来的泥块,一个嗲声娇嗔,都会激起笑声一片。玩笑有时开大了,女生莞尔一笑,风停了,雨也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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