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海洋意识与妈祖文化
断桥观风 周秀廷/画
远在十世纪时,中国航海者不时遇到海上气候的万千变化,强风暴雨常常发生。因为当时没有气象预测,小舟在大海中如沧海一粟。当风暴发生时,因无航标指南针的指向,航海事业十分艰巨。明万历年间高澄出使琉球,在他回航后的《使琉球录》一书中,有一段生动的描述:“船摇荡天暴风雨中,篷破、杆折、舵叶失、舟人号哭、祈于天妃,妃云,立即换舵可保平安。在巨浪中舵叶重二三十千斤,由于神庇,力量信增,平素换舵须百人以上,今日船危三数十人举而有余。”明太监郑和著《通番记》第五卷二回有“软水洋换将硬水,翁铁岭借下天兵”;第二十二回有“天妃宫夜助天灯,张西塘先排阵势”。明末崇祯年间,陆云龙《新镌出像通俗演义辽海丹忠录》第十八回:“大孝克仲母节,孤忠上格天心”,也提到妈祖许多神迹显应的故事。这些记载说明,妈祖已成为航海人的精神寄托。
清朝康熙年间,施琅率水军攻克台湾,他明奏朝廷是因得海神天妃之帮助。康熙皇帝于是将默娘赐封为“护国庇民”的“仁慈天后”,将妈祖封号由“妃”、“圣母”升格为“天后”这一海洋最高神祗。
传说中的妈祖常身着朱服在海上现身,为航海者护航,故湄洲岛之妇女亦仿效之。
三、海洋商贾之妈祖情结
自元代在古燕京建大都以来,为了解决北方物资严重短缺的困难,官方采取了“南粮北调”和“南货北运”的大规模航运措施,于是为开发河海航运,崇拜天后妈祖的祭祀活动也随着海事、海难的频繁而风行起来。有私商兼任海上运输。自广州北至天津,天妃宫普遍建立,可以看出当时航海者对妈祖的信仰程度。自南宋起,例定舟内载海神航行,朝夕拜祭。
明人笔记《琅琊代醉编》记载:相传在明代洪武初(约公元1380元前后),“海运风作,飘泊粮米数千石于落祭,万人号泣待死,大叫lsquo;天妃rsquo;,则风回舟转,遂济直沽”。这是一则天津商贾遭遇海难后转危为安的纪实。也是一则妈祖崇拜的动人传说。文中写到大队重载粮船遇风飘泊到琉球群岛深海水域时,万人呼唤女神,而后绝处逢生的奇迹。这一奇迹对于强化天妃崇拜起到了极大的鼓动作用。
明罗懋登《三宝太监全传西洋记通俗演义》第二十二回道:“只听得半空中,那位尊神说道:吾神天妃宫主是也。奉玉帝敕旨,永护大明国宝船。汝等日间瞻视太阳所行,夜来观看红灯所在,永无疏失,福国庇民。”《通番记》亦云:“值有险阻,一称神号,感应如响,即有神灯烛于帆樯,灵光一临,则变险为夷,舟师恬然,咸保无虞。”民间神格天妃形象在航海经商者的心目中已成为了至高无上的保护神。
《澳门记略》通过追述万历年间闽商重修妈祖阁之缘由,传达了民众对妈祖的信仰:“相传明万历时,闽贾巨舶被飓殆甚,俄见神女立于山侧,一舟遂安,立庙祀大妃,名其曰娘妈角。娘妈者,闽语天妃也。于庙前石上镌舟形及lsquo;利涉大川rsquo;四字,以昭神异”。
同治年间黄光周《妈祖阁燑兴堂碑记》云:“尝谓天地生百女才女易,生一神女难,古今得百贤女易,得一神女难。吾闽莆田梅花屿之有天后圣女也,女各种之圣而神者也。天禀聪明,生而灵异;诞降神切而酬圣德也。亦各尽其诚,敬之微忱而已”。亦表达了异域妈祖故乡人对其感恩载德的诚挚敬意。
清嘉庆举人顾翰有《松江竹枝词》曰:“天妃宫里起笑歌,商贾纷纷祭赛多。女伴避人私祷祝,愿郎归海亦无波。”词人通过商贾和民女的祭祀及其心理,深刻地展示了其妈祖意识与情怀。
清人笔记载:“土人呼神为妈祖,倘遇风浪危急,呼妈祖,则神披发而来,其效立应。若呼天妃,则神必冠帔而至,恐稽时刻。”足以显见民众与妈祖的亲和程度,以及妈祖崇拜中的“人文主义”精神。
又据史料记载,南宋开禧元年的紫金山击金和合肥的解围,是以妈祖作为精神支柱来鼓励士气的。明清大量汉人同南洋群岛进军,均舟载妈祖神像以行。妈祖信仰已随着探险、移民步伐传播到了世界各地。
上述妈祖的许多美好传说,经过艺术的演绎发展,逐渐形成了反映人类“真、善、美”追求的妈祖文化,并且规范和影响着今天人们的社会行为和价值取向。
四、海滨群祀与妈祖信仰
宋、元、明、清四朝正史的“庙坛”或“群祀”部分,亦皆有妈祖信仰的记载。赤湾天后庙和大庙湾天后庙是香港天后文化的代表性标志。香港至今有大大小小的天后庙七十多座,而座落于深圳大南山脚下的赤湾天后庙对香港天后文化的影响尤其不容忽视。香港鲁言先生曾撰文《赤湾天后古庙》,文中有这样的载述:“由于赤湾天后古庙宏伟,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三日天后诞,港九水陆居民都前往赤湾天后庙去贺诞。因此,九龙油麻地、香港干诺道中的海旁,都有数以万计、挂满彩旗的船只到赤湾去。同时,上述两处地点也有很多临时营业的渡船,载客到赤湾天后庙去参拜。据说香港博物馆、档案馆内至今还保留大量农历三月二十三日港人前往赤湾天后庙参拜的历史照片,这些照片生动的再现了赤湾天后庙昔日的繁荣影象。
(未完待续2) (田若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