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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尼至尊——林兆恩
【发布日期:2010-07-15】 【来源:本站】 【阅读:次】

第四回:屡试不第弃功名 卓狂林颠成知己(下)

那是一个雨后天晴的早晨,林府的家丁向李氏呈报,说是府上来了一位道士模样的人,吵着嚷着非要见府上的主人。
李氏起初还以为,但凡和尚和道士上门,无非化缘索取点缘金,便交待家丁,支应管家拿点散碎银两,说一些好话打发了就是,谁知,刚过了一会儿,家丁又来报,该道士的来意不在钱上,似乎有什么要事,非得求见主人。
李氏只好叫家丁把道士引进客厅,茶水点心先招待着,她自己则回内室,换上见客的衣服,这才缓步朝客厅走去。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卓晚见来的是一位女眷,心里老大有些不悦,李氏言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问道: “先生来到敝府,所为何事?”
卓晚春一边喝着茶一边说:“贫道游乌石山时见贵府上方瑞气缭绕,特来道贺!”
李氏叹道:“我家经年丧事不断,先生莫非说些好话,来诓我妇道人家。”
卓晚春摇了摇头,解释道:“非也,贫道不是走江湖的为钱财而来,怎会说些诓人的下作之言。”
李氏经卓晚春这么一解释,也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些唐突,转而问道:“先生既来道贺,就请言明喜从何来?”
卓晚春风眼前这位贵妇人面露愠色,这才说:“你家必定有人得道,故瑞气腾腾不散,难道不值得道贺吗?”
李氏问:“你指的莫非是我家兆恩?”
卓晚春点了点头。
就在卓晚春起身告辞的当口,兆恩哼着兴化小调,回来了。这几天瑞云祖庙每天都在开锣唱戏,他原本对戏曲这种下九流为了生计悲喜无常的表演不甚好感,但自从了解了雷海青,知道他宁死也不为安禄山演奏助兴的浩荡正气后,渐渐他改变了看法。而且,萌生了要好好研究一番戏曲的想法。他觉得,这些源自民间的东西,其实比那些八股文更有趣。
兆恩抬头看见母亲身边站着一位道士,觉得很蹊跷,再定神看了看道士,见其蓬头垢脸,道服上还打了几块象烧焦的大饼一样的补丁,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卓晚春并不在意眼前这位后生的态度,倾前拱手道:“贫道晚春,幸会道友兆恩。”
兆恩大喜过望,拱手回礼,说:“我已是满耳小仙,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李氏见两人就象故人相见般如此投机,便打趣道:“你们谈吧,我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事了。”
兆恩问卓晚春:“听闻小仙擅长神算,那么两个一是多少?”
卓晚春明知是兆恩在试他,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是这两个一是多少在道家看来,实在是太平常,答也无益。这时兆恩又问:“小仙擅长吟诗作对,我出一上联,小仙可否赐一下联?”
卓晚春反问道:“我与你吗?”
兆恩应:“噢!”
卓晚春说:“待日后吧!”说毕便转身拂袖而去。
听家丁来报,兆恩和那个道士不欢而散,李氏的心中倒有几分宽慰,毕竟兆恩已是两个儿子的父亲,儿媳淑惠贤良,若兆恩真要是一门心思去做道人,这岂不是苦了儿媳。
过了几天,兆恩始终不见卓晚春回头,心里不免有些后悔,此前的轻慢,现在想来实在有些过份。他徘徊在林府的大门前,自语道:“我本尊道,缘何又看不起道人,昔时抚州灵隐寺的济公,本邑的无了和尚,道家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三丰,有哪个是仪表堂堂者,真亏自己还读了些诗赋文章,怎也如此势利,竟然以貌取人。”
思前想后,兆恩找到小弟兆居处,央求他代自己去趟南渚林,务必请卓晚春拔冗与自己一叙。
兆居原不是不愿去,但经不住兆恩的软磨硬缠,便在母亲李氏面前耍了个谎,说是要到外面去访友,便夹着一把油布伞就匆匆出了门。
找到在南渚林的卓晚春家,已是午后时分,兆居站在门口正要喊,这时一位老伯轻声道:“再耐心等一个时辰,这会儿他正在阁楼上睡午觉,你叫了他也不会理会。”
卓晚春有睡午觉的习惯,而且非要睡到自然醒。无奈,兆居也只好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打盹。
卓晚春醒来时,兆居却把头放在膝盖上睡着了,卓晚春听老伯说,眼前还睡着的人叫兆居,于是,他便猜出来人一定是兆恩的弟弟。也难怪,一介书生,匆匆赶了几十里的路程,累了患困实属难免。卓晚春从阁楼上找来一床褥子想盖在他的身上,这反倒把他给惊醒了。
兆居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该死,劳您惦记。”
接着兆居便说出来意,把兆恩在兴化城内一家酒楼已备好酒席,恭候小仙光临的事原原本本、滴水不漏传达了一遍。
卓晚春叫兆居先去,他随后就去兴化城赴会hellip;hellip;
小仙果然轻飘飘地来了,他衣衫褴褛,全然不象是赴宴的样子。他举止轻浮,见了兆恩就反客为主地说:“跑到酒楼来喝酒,这多不自在呀。还不如咱提上一罐酒,用荷叶包几个菜,到乌石山上找个僻静的地方更舒服。
人言客随主便,可眼下兆恩只能主随客便了,他唤来跑堂的,当即交待了一番,便挽着卓晚春的胳膊亲密无间地出现在兴化城的街上。一个是大家都熟识的林府二爷,一个是大家都听说过的狂道士,这两人走在一起,引得不少人站在街边看“西洋景”,有人当即就说;“这可是一狂一颠两个活宝啊。”
他们在乌石山上找了一块天然的大石头,便盘腿而坐,不一会儿的功夫,酒楼里跑堂的挑着两个竹笼,拎着一罐酒来到跟前,兆恩帮着他把竹笼里的菜都摆到大石头上,卓晚春则拿着酒坛正“咕通咕通”地朝杯中倒酒呢。
两人举杯对饮,好不欢快,酒过三巡,兆恩有些面红耳热,酒坛渐空,卓晚春这才吐出一些道家箴言,让兆恩听得着迷。卓晚春说:“道无情根,却有慧源,若老子倡道意在修身炼性。今我辈修道自当求理。得理就是道德矣!”
随后,兆恩讨教卓晚春,兆恩说;“我曾到仙游的九鲤湖祈梦,朦胧中见幺四四是三个色子,其中有一幺旋转不住,这是何意?”
卓晚春便告诉兆恩:“这是何真人在诱你啊!”
兆恩不解,自语道:“何真人既灵验,本该知我素不好赌,何故用色子相诱?”
卓晚春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说:“有两个同为四点的色子不动,此乃定数,惟另一色子以幺数旋转,共数为九,正应了九转还丹之理,此为天机,你日后自当知晓。”
兆恩听卓晚春如此释解,豁然有所悟觉,他感到自己恍惚在超脱俗世,看来,这梦里呈现的三个色子,有二色子不变是定数,三色子中有一色子在变也是定数,这正如道书有云:“夜来铁汉细思量,长生不死由人做。”
天边褪去了最后的一道余辉,两人也呈现出一些醉状,卓晚春说:“凡人入道,须先人世世为善,累积功德,方能有成,你家先人,行善已有七世,你若弃功名而转求道,岂有不得道成仙之理。”
兆恩狂笑道:“诱我去恐非何真人,实乃兄长你也。”
在下山的路上,兆恩解嘲般地吟了一首七言绝句:
飘飘云外一闲人,释服道鞋又儒巾。
沿街呼我为颠子,颠字原来两个真。
卓晚春听后拍掌称好,打那以后,兆恩和卓晚春便常常结伴外游,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他俩说的话旁人听不懂,旁人说的话,他俩充耳不闻,这个世界好象于他俩无挂碍,他俩或在酒肆纵饮行歌,闹市上全无礼节;或置身于山野狂呼大听,总是流连忘返。
日子一久,便有人指指点点,皆言这俩人一颠一狂已然没了正形,这此议论自然也传进了林府,兆恩的大哥兆金出面对兆恩提出规劝,谁知兆恩以“人各有志”相辨,妻子陈氏也在枕边劝他,可兆恩却总是不以为然,母亲李氏无奈,招来一群族上的老者,轮番以:“复事举业,光耀门庭”恳请兆恩觉悟,别再如此下去。谁知,兆恩意当着规劝者,望门四拜,焚烧青衫,改穿道袍,以表自己学道的决心。
为求耳根清静,兆恩每天索性踏着朝露出去,伴着月色而归。(待续)(万重山 蔡文俊)

连载(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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