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生

斗笠，莆仙人称“服笠”（莆仙方言），是用竹篾夹油纸、竹叶编织成的帽子，是城乡群众家家户户必备的遮阳挡雨用具，是农民常用的生产、生活用具。“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更是当时农村下雨天田间地头常见的景象。

山区村庄坐落于群山环抱的小盆地中，村边翠竹环绕，一栋栋山区特色民居掩映其中。山区盛产各种各样的优质毛竹，莆仙山区人擅长做斗笠，编织斗笠的手艺人称“篾匠”，俗称“篾匠师傅”。斗笠看似简单，但其制作工序繁琐而复杂。篾匠师傅将砍回来的竹子按照斗笠的尺寸，裁成大小适宜的竹筒若干，再用竹刀从竹筒的尾部对半破开，均匀地破成若干块竹片，并将竹片破开成一条条的竹条。竹子的选材十分重要，最好是在农历七月份以后砍下的竹子，这样做出的斗笠不容易生蛀虫。

我曾看过编织斗笠的整个过程，剖竹篾是个技术活儿，篾条要剖得粗细均匀。篾匠师傅左手拿竹片，右手拿刀，起刀削竹篾，然后张开嘴，用双唇夹住竹片的另一半，协助削开竹篾，细看，每片篾条长约60厘米，宽约0.5厘米，厚不足一毫米。听篾匠师傅说：“一个斗笠胎，要用这样又薄又细的篾条近百条。”

剖好了竹篾，接下来便是编斗笠胎了，只见篾匠师傅两只生了厚厚茧子的手，灵活地上下飞舞，不一会儿，一小圈的斗笠胎头就出来了。接着，篾匠师傅搬出一张木凳，放上一个用木板做的笠胎模型，把笠胎头放在上面压紧，与笠胎模型的冒尖部分恰好吻合，这样在模型上编织不易变形，做出来的笠胎既均匀又美观。在编织过程中，篾匠师傅会不断将水涂抹在竹网上，以保证竹子不会因为太干而折断。

粗细材质的竹胎编织过程基本一致。在半成品制作作坊内，篾匠师傅先在细网竹胎上平铺早前已上过桐油的桐油纸，做隔层防水，再把粽叶在油纸上平铺开来，做稳固固定之用。在粽叶上铺上一层白纸后，再将粗网竹胎扣上，并用彩色塑料带将粗细竹胎编织在一起。

上桐油是最后一道工序。篾匠师傅将桐油熬两三个小时，直至桐油可以拉成丝。待熬煮过的桐油放凉后，用植物纤维做的工具将桐油在斗笠上反复擦拭，接着为斗笠上油。上过桐油的斗笠，既防水又美观。

在上世纪，莆仙山区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编织斗笠。农闲时，大部分劳力从事斗笠加工生产，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八、九岁的孩子都能较熟练地摆弄这项技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无法下田干活，就在家里帮工做斗笠，村里许多人一辈子都在做斗笠。斗笠的制作手艺在山区农家中代代相传，成为一门精湛工艺。

一顶斗笠乍看外形简单，编织过程却十分讲究，砍竹、剖篾、编织、成型……十几道程序一道也不能马虎。做斗笠的竹篾，粗细均匀、厚薄适当、柔韧且富有弹性。篾匠师傅的双手灵活地把竹篾经纬交织，上下飞舞，一顶又一顶的斗笠，就是这样编织而成的。

斗笠生产成为了山区农家的主要副业，根据斗笠的不同用途，他们曾开发出十几种样式的斗笠，就帽顶而言，有尖顶、圆顶、尖圆顶结合的样式。山里斗笠相比其他地方的斗笠更为美观、耐用，一般而言，一顶材质和制作工艺好的“山里斗笠”可用上七、八年，甚至十几年。

改革开放后，农村耕作用具已逐渐机械化，耕作的农活大量减少，下地劳作的人也随之减少，外出务工、经商的农村中青年男女越来越多，曾在农村随处可见的斗笠如今大多被束之高阁。时过境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身影也已淡出人们的视野，竹编斗笠的手艺也逐渐走向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