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鸿彬

前不久，朋友捎来了两三条丝瓜络。朋友说，她每年都要留几条丝瓜至成熟枯黄，以做丝瓜络。丝瓜络，是最为环保的擦洗清洁用具。

记得小时候，丝瓜络是家里厨房擦洗厨具的必备用品。只是，后来远离了稼穑，丝瓜络也就自然淡出了视野。现在厨房里，洗刷餐具大多是购买现成的，如纯棉抹布、人造棉、百洁布等，质地不同，功能不一，使用起来，也很方便。今儿，面对丝瓜络，我浮想联翩，不由得忆及昔日在乡下种植丝瓜的情形来。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乡下种植，随季节应运而生。一到春季，人们往往会在房前屋后的菜园里种下南瓜、丝瓜、黄瓜、冬瓜以及各种豆类，以供夏季享用。夏季，其他的蔬菜，如白菜、包菜等还没栽种，就靠那些瓜果维持度日。

那时，我家栽种瓜果，大多是由奶奶负责。在种瓜的前几日，奶奶就择地、翻地，下土底肥，接着找出瓜种，趁晴好天气，把瓜种置于阳光下，晒一晌午，以唤醒种子。之后，种下种子。不几日，种子就会发芽，冒出头来，长出新叶子。秧苗柔嫩，春风拂动，犹如初出笼的颤抖的鸟翅，令人萌生爱怜之情。奶奶会勤加看管，适时浇水，施加草木灰以驱虫、增肥。渐渐地，丝瓜苗不断长出新叶子，身子也愈发娉婷秀美、亭亭玉立……

丝瓜的前端，会长出两条细长卷须。那卷须，似甲虫的触角，在微风的帮助下，摆动着，像在寻找攀爬物，若碰到可攀爬的，它就弯曲，尽力勾住它，卷曲着，抓得紧紧的。要是爬到了顶端，它依旧在长，就是悬在半空，也总在寻寻觅觅，似人伸长的手臂，若是能感知到附近有着附物，就会伸过去，抓住它。若无法找到攀爬的更高处，它就垂下柔韧的筋条，向其他的地方攀爬。

一株丝瓜，经过一两个月的生长，渐渐地，就会布满整个瓜架，层层叠叠的叶子，上面缀着点点黄色的花。那花，花瓣完全张开，平铺开来，很容易让人想及热情奔放的青年人无拘无束的笑脸，尽展风采。微风徐来，花叶颤动，仿佛一幅活的画，令人百看不厌，招徕蜂蝶前来采蜜授粉。雌花，开在丝瓜果实的末端，还是花蕾时，丝瓜长得粉嫩，胖嘟嘟的，不多久就开花了，经过昆虫授粉，次日，就会有所萎缩，但依旧挂在丝瓜的末端。待丝瓜长到尺把长，雌花就渐渐枯萎，却不谢，在雌花掉下之前，丝瓜表面看起来还比较鲜嫩，一般都可以食用。若是雌花掉了下来，丝瓜表面，青筋暴突，略显鼓胀，这时，丝瓜里面筋络已长成，缠纽如织，就不宜食用了，只好留种，或做丝瓜络了。记得要留种的话，我奶奶一般会选用那些长得粗壮、外观好看的丝瓜。这大概是出于优育的考虑吧！

瓜架上，一条条丝瓜，嫩嫩的，碧如玉，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终可尽享丝瓜的美味。那时，我们是随吃随摘，餐桌上总有新鲜的丝瓜……

看着丝瓜络，我不由得漫忆起丝瓜。过去老家房前屋后的瓜果在我眼前晃动着，奶奶种瓜的情形，恍然如昨。我情不自胜，感喟不已。逝去的日子，再也无法复还，一切皆成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