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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我所欲也
【发布日期:2017-08-02】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曾子墨

 

维吾尔族朋友在遥远的电话那头相告,备了一块很不错的玉,等我去新疆的时候当面送我。声音清朗,宛如玉佩相触生鸣。

我说:“玉,我所欲也,只是太贵重了,我岂敢过福?”“老兄,你算几品官?还不够我行贿的级别!何况,我从来不做害人的事儿。”朋友笑中戏言:“给你一个挂件玩玩算什么呢?看把你吓得……”

于是,前年乘赴疆采风之便,我去拜访了这位老朋友,并接受了他的馈赠。朋友知道我喜欢刀郎的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相约在乌鲁木齐的“八楼”等我,那是歌中唱到的二路公共汽车站,他的新居就在“八楼”附近的一个小区里。见面后,连拥带搡,领我去了他家。

此君乃道地的和田人,以家乡产玉为自豪,收藏颇丰,且对玉知根知底,令人叹服。

我落座甫定,他边端上茶来边打开话匣:“总体上,玉可分为‘硬玉’和‘软玉’两个大类。狭义的软玉单指我们的和田玉,广义的软玉则包括蓝田玉、南阳玉、绿松石、青金石、玛瑙、琥珀、水晶等诸多玉石。软玉中‘子儿玉’是上品,其次是‘宝盖玉’。‘子儿玉’乃软玉矿石在河道中长期遭水浸润而成,都出自‘老坑’;‘宝盖玉’是直接从山上采来的山料,有‘新坑’和‘老坑’之别……”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常识,而于我却听得云里雾里。

多时不见,朋友谈兴甚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中华民族广为流传的国箴。在我国古代,‘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身份不同,佩玉的意味也就不一样,或示受命于天(最高统治者),或表地位尊贵,或显品德高尚,或求吉祥如意。你该记得吧,名垂青史的和氏璧,秦昭王‘愿以十五城’易之,玉的珍贵由此透见。上世纪70年代,经‘碳14’对辽东半岛出土的青色玉斧进行测定,中国玉器最早可追溯到7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而玉器作为收藏品,商代就有文字记载。至清朝世宗之后,应‘乾隆盛世’之运而生的宫廷玉器,是中国玉器发展的标志性峰期。”

他从柜子里取出玉挂件递给我,接着说,玉器沉默不语,它由千百年深处走来,色泽不减,追逐者愈众。收藏玉器犹如将一个奥妙无穷的大千世界托于掌上,在盘玩细赏中体味祖国历史文化的悠远,进而认识、保护和弘扬中华民族的伟大文明……

君言一席,胜读十年,手中玉挂件的分量也似乎重了许多。

其实,送我的这个玉挂件他已收藏多年,那时他还是个兵,在一个下雪天用积攒的津贴从“八楼”旁的玉石摊上淘来的。我明白,以其相赠是他为了朋友而割爱。

这玉挂件是一块新疆和田玉,体如凝脂,坚硬细密,温润而泽,鸡油黄,按19世纪下半叶法国矿物学家德穆尔的分类,当属于“软玉”。挂件长7.5厘米,呈不等边三角形柱状。朋友坦言,这玉的种质非常好,但因为形状无奇,做工过简,加上没有承载什么背景来历,所以只能为普通挂件,要不然,那就不是现在的身价。尽管如此,我仍爱不释手。

回到上海,我每天将它佩于腰间,时而拿捏,时而摩挲,视其为“通灵宝玉”。说出来不怕见笑,出门上班家人总忘不了提醒我,路上小心噢,别让“三只手”割绳而窃去。

因为有了这块玉挂件,并得到启蒙垂教,我也算挤进了当今正在民间悄然兴起的玉器收藏热的行列。不过,我只属于一般玩玩,虽然也淘到了数件值得一藏的老玉,但毕竟囿于自己的鉴别能力,财力也有限,不敢且也不可能放手“吃进”。

闻得一种说法,“只进不出”的收藏家,才是真正的收藏家。由此想到《红楼梦》里的石呆子,虽然穷得经常断顿,却宁愿饿死冻死,也不肯将家藏古扇卖出门去;台湾著名武侠小说家卧龙生,曾不惜以10多万美金买下南唐后主李煜使用过的两件珍宝——一只玉碗和两个青玉碟子,尽管后来生活拮据,仍舍不得折变转让。他们有无收藏家头衔并不重要,这种执着,的确可以用来写照古今我国不少堪称真正收藏家的痴劲痴情。而我,自知永远抵达不了那种境界。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玉,我所欲也,贪心不可滋生也。前不久,新疆朋友表示再送一件“子儿玉”宝贝给我,我微愣之后婉言谢绝了。然而,在那通话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当年他在乌鲁木齐“八楼”雪天淘玉的身影,且倏地高大起来。他说的“情谊无价”我一直记在心里,有此玉挂件在,这金玉之声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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