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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厚堂外有杆旗
【发布日期:2018-01-23】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日起日落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然而,大多数活着的人默默无闻,有些人身后的声名却依然如雷贯耳,仿佛生命还在他的名字里延续、舞动——曾国藩就是这么一个人。走近曾国藩故居,望着那杆象征意义的湘军帅旗,笔者遐思绵绵,悄然穿越时空。

曾国藩的一生是不断励志、不断追求的一生。他切切实实接受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教化,切切实实做到了“励志”以“用世”,挫不气馁,胜不骄矜,终于实现了建功立业、闻达天下的梦想。

若以人物断代,曾国藩是中国古代史的压轴者、近代史的开篇者。他“睁眼看世界”并积极践行,堪称此上中国第一人。在他的倡议下,建造了中国第一艘轮船,建立了第一所兵工学堂,翻译印刷了第一批西方书籍,安排了第一批赴美留学生,且在美国成立了“中国留学生事务所”。他的励志人生、刚柔智慧和开放思维,为后人特别是对湖南近百年人才群体的兴起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在以儒家理学为内核的湖湘传统文化和良好家风的熏陶下,曾国藩从小嗜书如命,孜孜不倦让深宵黄灯、清晨寒星也为之动容。他从乡试入第,官至两江总督、直隶总督,封一等毅勇侯。其入清朝翰林院后才改原名曾子城为曾国藩,意即“为国作藩篱”。曾国藩对清王朝忠耿不二,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同时又对清王朝的腐败深恶痛绝。他写了《爱民歌》以训高峰时达到三十万之众的湘军,在镇压太平天国时却大开杀戒,而后又收养了八百孤寒子弟,并从自己“养廉银”中捐款课奖。他主张强国富民,不愿让洋人“蹂躏中国之土地”,然而在处理“天津教案”时却多有屈躬,受到人们卖国之诟病。噫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竖看历史,大凡富有传奇色彩的历史人物都难脱争议。

步入曾国藩故居的刹那间,宛若听到历史老人的声音:对一百多年前的曾国藩不宜神化,也切忌矮化,曾国藩就是曾国藩。

曾国藩故居“富厚堂”坐落于湖南娄底市双峰县荷叶镇涓水河畔的鳌鱼山麓,国务院授予“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全宅占地六十余亩,由思云馆、藏书楼、八本堂、缉园等组成一个以堂为主辅以池阁亭榭的园林建筑群,系目前中国保存最为完好的一座乡间侯府。规模宏大,却不富丽奢华,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每移步转换一处,皆有意外收获。其尊老爱幼、不鄙家佣;严以律己、立言立德;廉洁亲民、善睦乡邻;书生挂帅,擅于治军;窃国无心、进退有据;崇尚国粹、博采西学……故居散发着质朴亲切、豁达包容的家国气息。我欣赏《曾国藩全书》序言作者所言:如果说曾国藩家书是一部中国传统文化大典,那么“富厚堂”就是它精致的封面。

曾国藩从29岁起作日记,旷年持之,至终不辍。参观过程,其家书一直在我眼前飘拂、脑际萦绕。忆起其两封,谨予记述:“士大夫之家旋踵而败,往往不如乡里耕读人家之耐久。所以致败之由大约不出数端。家败之道有四,曰:礼仪全废者败;兄弟欺诈者败;妇女淫乱者败;子弟傲慢者败。身败之道有四,曰:骄盈凌物者败;昏惰任下者败;贪刻兼至者败;反复无信者败。未有八者全无一失而无故倾覆者也”。“余日记册中又有八本之说,曰:读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生以戒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居家以不晏起为本,做官以不贪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此八本者,皆余阅历而确有把握之论,弟亦当教诸子侄谨记之。”此“八者”与“八本”鞭辟入里,发人深思。

38岁那年,曾国藩辑录古今名人大儒言论,编成《曾氏家训》,其中许许多多训诫国人耳熟能详,如:家运兴衰,一半在天,一半在人;有恒常乃人生第一美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礼法结合,以治天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常存冰渊惴惴之心;一息尚存,不敢稍耽安逸,等等,均在其列,熠熠发光于中华文明史册。

名人大儒和他亲撰家书里的数以万计的格言,至今仍然颇具现实意义,难怪在他百年之后,不管谁执政“当家”,《曾氏家训》《曾国藩家书》及《曾国藩全集》(约1400万字)一版再版,成为中国家教之范本。仅凭这点,曾国藩其人的社会意义就应该予以肯定,扎根之深任何人也撼动不了。

他对儿子曾纪泽、曾纪鹏的寄语让人触动尤深:“吾不望代代富贵,但愿代代有秀才。秀才者读书之种子也,世家之招牌,礼仪之旗帜也。”“银钱、田产,最易长骄气逸气。我家中断不可积钱,断不可买田。尔兄弟努力读书,决不怕没饭吃,至嘱!”身历亲悟使其对儿子的教育,并不像父辈对他那样要求在科举上谋出路,而是鼓励他们多读有用之书,多做实用学问,甚至包括学习西方的数理化、天文等知识。曾国藩还请江南制造局的传教士到家里指导儿子学习英文,这在当时乃是破天荒的举动。

多年之后,长子曾纪泽出使英法,后又兼任驻俄大臣,通过外交手段收回新疆伊犁。次子曾纪鹏则在数学上斩获丰硕,把圆周率推算至小数点后100位,成为清末著名数学家。由于曾国藩的谆谆教诲和殷殷培育,曾氏家族百余年来人才辈出。曾国藩成功地种出了一块家教的样板田,起到了示范作用。湖湘世家,千古流芳!

如今曾国藩故居“富厚堂”所在地并非他的出生地,乃是他当官后建造的。来去匆匆,也未能一览曾公的族谱,对湖南曾氏的来龙去脉不胜了了,其与我家乡莆田曾氏的根脉渊源究竟有多远更不得而知,是为至憾。

这次与三位友人结伴从上海乘动车出发,到湖南娄底市踏访曾国藩故居及其位于长沙市坪塘镇的陵园,他们是专为我一尝六载夙愿而去的,悉心安排,陪伴我不离寸步,让人备感情谊之深笃和温馨。事后请每人对曾国藩故居说一句话,他们分别用“博大”“感动”“警世”托出自己的感悟。言简意赅,意蕴无尽。我也说了一句:曾国藩就是曾国藩,中国历史上抹不去的曾国藩。

“富厚堂”大门口左前方矗立着一杆大旗,紫得古香古色,上面印染着一个厚重醒目的大字——帅。荷叶人深谙历史,敬仰贤哲,其壮举懿行真帅!(曾元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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