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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皮与金戒指(上)
【发布日期:2018-02-11】 【来源:本站】 【阅读:次】

常太镇坑洋村部近旁,有一座宫庙,名唤“真武堂宫”。

真武堂宫里珍藏着一张老虎皮。这是一张真老虎的皮。这张虎皮还牵涉到一枚金戒指,且与张公显灵相关。

在村干部阿建的带领下,笔者在真武堂宫里见到了谢永(荣)标老先生。谢老今年(2017年)已是86岁高寿,除了视听略差,其言语却甚洪亮,记忆和思路清晰,手脚利索,的确是一位让人羡慕的健朗老者。

谢老指示阿建,把悬挂在宫中“楼股”上的一个编织袋放下来。之后,我们一起来到宫前的水泥埕上。

阿建听从谢老的指点,小心翼翼地解开编织袋,捧出一团黑黄混杂的皮毛,轻放于水泥埕上,慢慢地平摊开来……一只“老虎”就渐渐地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展现出来了。

这是一张真正的老虎皮!

谢老说,当年这只老虎算中等个头,也就百五六十斤重,不算很大的。

虽然经历七、八十年岁月沧桑的波折,虎皮已有多处破损开裂,但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辉芒灼眼,让人直觉得这位当年的山大王,依然威震山岳,英气逼人。

凝望平摊在地上的这张虎皮,谢老的目光泛出神秘的色彩,仿佛是在注视一只会突然腾空跃起的猛虎。谈起这张虎皮的来历,谢老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就是当年的那位打虎英雄。

以下的内容,大体上是谢永标老先生的口述记录,其间不免也会夹杂笔者想当然的些许私货。如实如虚,亦真亦幻,相信读者自有慧眼。

这只老虎是新连“当”的。

新连即常太镇顶坑村的黄新连。由于打猎出名,新连在常太里几乎是家喻户晓,但少有人知道他的尊姓,大家见面都叫他新连。“当”乃狩猎之一法,即以陷阱、林铳、铁夹、炸炮、地雷等机关设施,以诱饵引诱各类禽兽上当毙命或受伤而捕获之。这只老虎是被新连土制的“野猪炮”炸死的。

据说黄新连原为福建省深(青?)山打猎队的成员,后来或因打猎队解散或裁员,反正新连是回到老家常太了。但黄新连回乡时,是持有政府颁发的打猎证照文凭的,可以持有猎枪等狩猎器具和弹药,属于“依法”打猎。

从打猎队回来时,黄新连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大胆勇敢,技法精湛。他听说坑洋一带虎灾频发之后,暗记心中,伺机一显身手。据说当时常太境内接连发生多起老虎下山入厝,伤害人命的事件,老虎极为嚣张,不时下山,放肆地入村进舍,咬衔人畜,真正让人“谈虎色变”;甚至人们吵架、诅咒或发毒誓时,也会有“给老虎咬”的话,如同沿海人说“给王爷船载”、城里人说“给番车轧”一样恶毒。

由于人们深受虎灾之苦,而对于出没无常的凶险猛兽又无可奈何,只好乞怜于神灵。人们在初一、十五焚香点火,初二、十六做牙,以及每逢宫庙祭祀之时,总要在真武堂宫的张公圣君前祈求显灵除害,允诺一旦打死老虎,定把虎皮供奉给张公作为座垫,以增张公威仪。

某一日,人们发现又有一只老虎窜到坑洋的下谢、后斜一带活动,众人也只能远远地躲在房前屋后安全的地方,呼叫呐喊,随手抄起一些家伙,尽量把动静搞大,目的仅是吓唬老虎快些离去,更无一人是“冯妇”,胆敢徒手搏虎。所谓“鹰立似睡,虎行若病”,这老虎不虚此行,竟然叼着一头肥猪,在人们疯狂的欢送声中,不慌不忙,迈着“若病”的步伐,从容地往后斜山上行去。

黄新连听到这消息,兴奋不已,匆匆从顶坑赶到坑洋,粗略地了解了点情况后,就只身沿着人们指点的虎踪寻去。

黄新连侦察回来告诉乡亲们说,他在后斜半山腰发现老虎吃剩下的半只猪,根据经验,他敢肯定那只老虎必然回来再吃那剩下的半只猪。“老虎其实也不容易,担惊受怕弄到一点食物,总不甘愿轻易丢弃。”新连说他已经在那只猪的遗体上放置了“野猪炮”,就等这只可怜的老虎回来吃最后的晚餐。当地有一种说法,老虎咬畜牲禽兽可以自作主张,但要咬人,却须经土地公同意,“土地公不出话老虎是不敢咬人的”。

凌晨时分,人们听到一声沉闷的炮响。

守候在山脚村子里的黄新连,听到炮响比听到新媳妇呼唤还兴奋,只听他对众人一声招呼:“走啊,抬老虎去!”说着就提起猎枪(俗称“鸟铳”)往炮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跟随在身边的猎狗忽前忽后地带路,而爱热闹的几个村民却是远远地跟着,犹豫不决地挪动脚步。事实印证了黄新连的自信:一只嘴巴已被炸开的老虎,安静地依倚在一棵大松树下,显然已经死了。真所谓“虎死倚树,猫死吊树”了。

俗话说,“虎死拔虎萩,人死走溜纠”(意思是老虎死了,会引来很多人围观,胆大者还会去拔虎须;而人死了,大家害怕,总是远远地躲开),那只被炸死的老虎被众人七手八脚抬到安口王宫的店里时,里三层外三层地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和看门道的人。

由黄新连主持宰杀仪式。真武堂宫的主事人大声提醒,打死这只老虎的功劳是张公圣君的,虎皮要剥好,给张公当座垫,答谢张公。

本是打虎第一功的黄新连,一听是张公要虎皮,就不敢有半句异议了。

虎皮剥好了,马上有宫庙管事的人取走,立即送去矾革加工。其余的人则继续观赏宰虎的壮烈场面。当然,不少人还是等着吃虎肉、喝虎肉汤、捡虎骨呢。就算最没口福者,听说抓一把虎肚里掏出来的虎屎、虎尿,嗅嗅尝尝,那也是相当金贵的,相当滋补的。(今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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