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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御史第一人 ——纪念江春霖御史逝世一百周年
【发布日期:2018-03-14】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江春霖(18551918年),字仲默,号杏村,晚号梅洋山人,福建莆田梅洋人。光绪二十年(1894年)高中进士,名列第一;历任翰林院检讨、武英殿纂修、国史馆协修、撰文处行走等职;光绪三十年(1904年),补江南道监察御史,随后历任新疆、辽沈、河南、四川等道监察御史。江春霖为人光明磊落、不媚流俗、恪尽职守、不畏权贵、刺贪刺奸、敢于直谏,被誉为清朝御史第一人。

一身正气

汉朝的“刺史”是常设监察机关,隋唐时改为“监察御史”,他们可以弹劾那些贪赃枉法、失职渎职的官吏,当然也容易得罪那些位高权重、结党营私的恶人。江春霖御史铁面无私、一身正气、不避权贵、敢于直谏,在他任监察御史的六七年间,重要的弹章就达六七十件,弹劾触及亲贵、权臣、疆吏、尚书、总督、巡抚、御史台、军机大臣等要职者达15人之多。江春霖当上监察御史不久,查明御史台陆宝忠钳制科道,又犯烟禁,两个月内两次上书弹劾,把这名顶头上司轰下了台,闻者懾服,名噪京都。江春霖曾先后八次上书弹劾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190810月上书严斥袁世凯十二桩罪状,即交通亲贵、把持台谏、引进私属、纠结疆臣、遥执兵柄、阴收士心、归过圣朝、潜市外国、僭滥军赏、破坏选法、骤贵骄子、远庇同宗;一时声震朝野、群情激愤,袁世凯上朝竟不敢与江御史直面相遇,只得避身而过;最后朝廷以足疾为由把其开缺回籍。此外,被江春霖参劾过还有那些势焰熏天的当朝权贵,如庆亲王奕劻父子,摄政王载沣及弟弟贝勒爷载洵、载涛,东三省总督徐世昌、直隶总督端方,各省督抚朱家宝、恩寿、蔡乃煌、孙宝琦、冯汝等人。19102月江春霖再次参劾庆亲王奕劻,犀利揭露他在朝廷遍植党羽、结党营私,并附上朋党名单,一时朝野震动,舆论大哗;吓得庆亲王奕劻接连数日不敢去军机处入值,并故作姿态要引咎辞呈。果不出江春霖所料,大清二百多年天下竟毁在袁世凯跟奕劻二贼手里;既然壮志难酬、回天无力,深知国事不可为,遂辞官回归故里伺奉老母,走得正大光明,大义凛然。

两袖清风

江春霖在京为官二十多年,曾经五任监察御史,也算功成名就,他却让母亲、夫人和弟弟全家一直留在莆田梅洋老家,仍然过着艰苦的山村生活。在故乡他始终坚持一不置田产、二不盖新房、三不养奴婢的“三不”主张,不改当年穷书生本色。他在一首《咏水仙花》中写道:

雪貌冰姿冷不侵,早将白水自明心。

任教移向金盆里,半点尘埃未许侵。

这正是他自身的真实写照。江春霖夫人在家病逝,他为自己不能亲自回乡探视深表内疚,特寄亲笔挽章表示哀悼,并决心终身不再续娶。

当年邮传部尚书陈壁,亦是福建同乡,因涉嫌一件大贪污案,害怕受到撤职查办,便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连夜带她上门,硬要送给江春霖做续弦,没想到被江臭骂一顿逐出门去;后来他又改送骡车,江还是坚决不受;看来“打铁还要自身硬”,正因为江春霖自己廉洁奉公,俭朴有节,才能不避权贵,“敢摸老虎的屁股”。江春霖最后被迫无奈,愤然辞职,回乡伺奉老母尽孝;在他离京之时,所带行李萧然,除了平日穿的朝衣之外,仅有旧衣几件,旧书数筐,送行者为之动容。御史台诸位同仁,深知他虽五任御史,却两袖清风;大家凑集了二十两银子为他送行,他却以诗婉辞不受,诗中有句“俸余只剩卖书‘钱’”,则是他生活处境的真实描写。江春霖出京及沿途经过上海等地,都得到当地各界知名人士的热烈迎送;当他返回莆田时,县城万余人隆重集会,欢迎江御史入城,这既是对江春霖为官为人的充分褒奖,也是对清朝当局的强烈抗议。

兴修水利

莆田地处东南沿海,盛产水稻和各种水果,被誉为“鱼米之乡”;莆田平原地区以木兰溪为界,以北称北洋平原,以南的称南洋平原;由于北洋平原地势低洼,又面临大海,水患频仍,数万良田屡屡被淹。民国三年(1914年),莆田“下孝义二十四乡”父老乡亲邀请江春霖主持兴修水利,他慨然应允。他不顾年纪老迈,亲临陈桥、沟尾等村视察地形,其认为筑堤障海,是保护“下孝义二十四乡”农田水利的根本大计;则必须先在西漳、吴桥、后亭、陈桥等要冲沟渠筑堰,以堵上游之水,然后才能顺利修筑海堤。这四个堰中,以陈桥堰工程最为宏巨,据说当年用于陈桥堰打桩的松木,几乎用尽涵江四大杉行的存料。江春霖与诸位同仁、民工一道,饱受风霜,历尽辛劳,夜以继日,全力以赴,以保证工程的全面完成,次年春天,梧塘沟尾堤(今涵江韩坝)也在他主持之下,相继竣工,莆田北洋平原7万余亩良田收成得以保障;由于他筹划有方,精打细算,修堤费用仅是乾隆时代的百分之一。此外,他还先后主持募修了江口九里洋水渠、涵江南埕、镇前海堤、哆头乌菜港陡门等水利工程;对施工财务,点滴归公,并捐资以助,力促其成。江春霖一生清廉为本,造福乡里,体恤民情,积善行德,做了许多为地方百姓谋福利的好事;他募建萩芦溪大桥、林尾、唐安、泮洋、陈墩、霞坂、双霞溪等石桥;他还十分重视当地文教卫生和文物保护,兴建了涵江兴仁医院、湄洲天后宫等,备受广大群众称颂。

耕读传家

在莆田江春霖的祖祠中,一副对联“积善不忘祖宗训,遗书独望子孙贤”、“勤俭继世,忠孝传家”特别引人注目,这也是江家几代人忠于职守,廉洁奉公,清清白白为官,堂堂正正做人的真实写照。江春霖祖父是名秀才,他父亲中过举人,受到家庭熏陶,他从小便熟读经史,立志为国为民做名有作为的谏官;后来他考中进士,也终于如愿成为监察御史;在任内他不畏强权,不惧风险,一身正气,一身是胆,连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军机大臣庄亲王奕劻都敢弹劾,直声动天下,朝野为之震动,人皆曰“真御史”。江春霖的清正廉洁、刚直不阿、光明磊落、不媚流俗的高风亮节,是与他的家庭教育与影响密切相关的。

江春霖家族的家风是:明礼让、笃宗朋、厚亲戚、恤孤寡、勤耕绩、禁砍萌、慎嫁娶、止赌博、禁游惰、息争讼;他不但自己率先示范,身体力行,还把这严谨、清明的家风传给下一代,这不仅反映在他文集中的家风训诗上,还表现在他那些实际的行动里。1895年江春霖把他祖屋的“新厝里”改造成三层楼房,大门上有他次子江祖芑书写的四言对联:“儒臣门第,耕读人家”展示江氏家族清白继世、耕读传家的风范。江春霖亲自为房子取名为“半耕书室”,他还为书室题写一篇跋,在跋中说之所以取名“半耕书室”是为了“示子孙毋忘稼穑艰难也”,他感慨于“当世贵介子弟,食租衣税,不复知民间疾苦”,希望本家子弟能以此为鉴,“食旧德,服先畴,入为肖子,出为良臣”,将优秀的家风传承下去,做一个既能兴家又能报国的人。江春霖还在书室门楣上书写“省三”、“勿四”以警示子孙后代;“省三”取《论语》中曾子所言“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之意。“勿四”是取《论语》中孔子所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之意,足见他对修身养性之重视了。积善人家有余庆,正是这种家风正气一直潜移默化地教育和熏陶江氏子孙;在这种崇高精神的引领下,江家后裔多少年来,寒窗苦读、清白为人、认真做事、热心公益的秉性从未改变。江春霖的长孙江宗朴是笔者在莆田一中学习时的化学老师,教书育人,为人师表,堪称莆田一代名师;他外孙女江淑蓉是笔者的至亲表嫂,在北京航空学院工作,交往频繁,收益良多;这些也使我深切地体验了江家的家族门风了;确信清清萩芦溪,悠悠家风远。

江春霖一生中经历了甲午战争、洋务运动、戊戌变法、庚子事变、辛亥革命等社会大动荡,大变革;他无论年轻年迈,在朝在野,始终表现出他无私无畏的品格,大智大勇的风姿,堪称“清朝御史第一人”;2018年是江春霖御史逝世100周年,特撰此文以纪念他传奇、光辉的一生。(康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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