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涛
我是一个非常喜欢写信的人,写信的历史也颇为悠久。早在读小学时,我就给在外地的伙伴范容写信,方块字和拼音并用,还是妈妈帮着写的信封。中学时代,同学天各一方,开心也罢,失落也罢,都倾诉于一张张飘散着茉莉花香的薄笺飞来飞去。朋友们的信,我全都保留着,因为信是我和朋友们一起成长的历史。由于信件实在太多,读旧信的时候也不方便,我便将朋友们的信,一本一本地装订好。虽然几次搬迁,但都不忍弃之。
读师范时,收到家书是最令人开心的事情。读家书就像读一本精彩的散文集,总能无限次地引起你会心的微笑。
以后又不断结识新朋友,有的同住一座城市,却也常有书信来往。一桩小事,一种心情,甚至一件小礼物都会触动心灵。
传说韩愈读信前,总是先用玫瑰香露洗手,这既是对朋友的尊敬,也是一种雅癖。我不如他那么雅,也不肯落俗。收到朋友的来信,我总是匆匆地浏览第一遍,再找一个僻静之处细细咀嚼。一封好信带给我的快乐何止一天两天!看着那些温馨的话语,感觉就像有一股细细的暖流慢慢潜入自己的心窝。都说文如其人、字如其人,在那些纸上,友人的音容笑貌如出其间,举手投足如出其里。白纸黑字犹如重重叠叠的青山绿水,是我生命中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
参加工作后,朋友的信件渐渐稀疏,而后越来越少了。元旦、春节偶尔收到几张明信片,上面有寥寥的几句话,甚至有的除了称呼和署名外,什么也没有,因为上面已印好了祝福的话。更多的只有电话联系、QQ联系、微信联系。我渐渐感到失落,因为再也没有盼信、拆信、读信的那种愉悦了。在电话和网络交流中,这种美丽也不复存在了。彼此都是匆匆忙忙、言简意赅,只求把事情说清楚。
虽然一纸书信并不能承载多少感情,可那却是一段可视的、能够保存的爱的文献。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只要你翻开它,仍能找到有你也有他(她)的爱之路与情之湾,仍能找到那一路上留下的笑声和泪水。美好的日子便会在生命里定格。鲁迅与许广平的《两地书》,不仅是一份爱的文献、一段爱的历史,而且也是一笔爱的遗产。没有了这遗产,子孙后代如何续写人类情爱史?
我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一个跟不上时尚的人。现在的我依然保留着写信的习惯。我喜欢在书桌前将自己的思绪浸在信纸中,连同自己的情感一并寄出,再期盼那浸着油墨的纸香袭来。庆幸的是,我的几个学生,也许是受我的影响,在外求学时,依然和我用书信保持着联系。也许我们都认为这种古典式的表达方式更适合我们。只是很遗憾,朋友的来信早已如黄鹤一去不复返,有的只是闪烁在电脑屏幕上的QQ图像,以及那些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微信号。
在这纷扰的尘世中,在人们忙于奔波时,我真希望有一天能收到朋友温情款款的来信,那份喜悦的心情一定无法形容。只是我的信该往哪儿投递呢?
现在,虽然偶尔会和朋友打打电话聊聊天,但我还是很怀念有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