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慧忠】（818～883）

释慧忠，一作志忠，俗姓陈，名沈禅，陈禅，生于唐宪宗李纯元和十三年（818），唐析桂里昆头（今仙游县榜头镇昆头）人，幼即聪慧异人。敬宗李湛宝历元年（825），昆头优婆塞陈筇继送九岁的爱子出家到龟洋寺，依龟洋无了禅师为童子，“一见之两如宿契。”十五岁披剃，法号慧忠。自是师徒雅为相爱，出入必偕。慧忠秉承无了祖师衣钵、道业，扩建龟洋梵刹，为龟洋古刹第二位开山祖师，唐代高僧、诗人。

唐武宗会昌间（841～846）法难时，慧忠寻回故山，例民其衣。暨宣宗大中间（847～859）复寺，其迹不出山者三十年。尝述三偈以自见，《诏复释教后述怀》：“雪后始知松柏操，云收方见济河分。不因世主令还俗，那辨鸡群与鹤群。”“多年尘土谩腾腾，虽著伽黎未是僧。今日归来酬本志，不妨留发候然灯。”“形仪虽变道常存，混俗心源亦不昏。试读善财巡礼偈，当时岂例作沙门。”慧忠带发参禅，尝语门弟子曰：“众生不能解脱者，情累尔。悟道易，明道难。”徒问：“如何得明道去。”师曰：“但脱情见，其道自明矣。夫明之为言，信也。如禁蛇人，信其咒力药力，以蛇绾弄揣怀袖中无难，未知咒药等力者怖骇弃去。但谛见自心，情见便破。今千疑万虑不得用者，未见自心者也。”忽索香焚罢，安然而化，时为上和三年（883）交集壬寅三月十日，赐谥“广济禅师”。《景德传灯录》载：“后弟子慧忠遇澄汰，终于白衣，就塔之东二百步而葬，谓之东塔。今龟洋二真身，士民依怙，若僧伽之遗化焉。慧忠得法于草庵和尚，如本章述之。”

（宋道元《景德传灯录》卷第八、卷第二十三、李俊甫《莆阳比事》卷之七、清郑王臣《莆风清籁集》卷五十六、《福建金石志》卷四、《闽中金石志》卷二、民国《莆田县志》卷三十三·方外传。）

考黄滔撰《龟洋灵感禅院东塔和尚碑》载：三教之垂万古也，咸以师弟子授。独释氏之师弟子削姓，以名别为父子之流叶。东塔和尚叶真身大师，其道偕极不可思议，以父子言，克尽弓裘之善。和尚法号志忠，俗姓陈，世居仙游，祖讳璠，父讳筇继，以好尚山水，崇佛友僧。生和尚，自于乳抱，鼻逆羶辛。九岁诣真身大师为童子，一见之两如宿契，年十五落发。初，大师之卜龟洋也，云木之深，藤萝如织，狼虎有穴，樵采无径。俄值六眸之巨龟，足躡四龟，俯仰其首，如作礼者三，逡巡而失，遂驻锡卓庵，名其地曰“龟洋”焉。龟洋之泊也，盂不及村，畬不及菑。山产菜号“苦蓋”，以之充卯而斋，惟大师与和尚俱。岁移月更，名驰跡漏，檀信寻而旋，渔猎投而事，时谓之“二菩萨僧”。其他或来人之稍乖严洁，则立有蛇虎惊吼之怪。

及武宗皇帝乙丑（845）之否，弃之而縧帽潜匿，大师允檀信之迎，隐于数家。和尚棲于岩穴之内，不离兹山，相伍者麋鹿，驯服者虎狼。既而靡耕菑，杜施丐，还取苦蓋之卯。至今兹院之逢歉岁，一卯之风不泯。宣宗皇帝复寺之始，议者以灵岩之奇胜，非我菩萨僧不可以宏就，由是都人环乞大师以居，故和尚独荐龟洋之址焉。松堂揭而觉路喧天，金磬敲而道花满地，诚以上昇道士不受籙，成佛沙弥不具戒。和尚且不之然，旋将西游，受具足戒于襄州龙兴寺。

大中十二年（871）东还，由庐陵与草庵和尚值，草庵曰：“来自何山？”曰：“六眸山。”曰：“六通乎？”曰：“慧非重瞳。”和尚盖行高而言寡，是日对答如流。既及本山，人地愈盛，院落则不营而峻，供舍则不化而来。咸通三年（862），灵岩力圆，乃迎大师返于兹。八年（867），大师坐亡，法身不坏，南北归敬，阗然无时。和尚以之烦，十三年（872）遂南五步里之山，得峰之秀室而禅焉，即今南畬也。

广明元年（880），弟子智朗、惠朗、玄鉴、藏辉、景闲、宏幹、鸿超，悉以植性祇园，分光慧炬，以谓我大师承法马祖，亲得心印则和尚焉。今以宿晓而晦，辞烦即静，不可使六眸灵感之地，留形示灭之异，叶其叶而不之大乎？于是，迓乞归于院，将以弘张法轮，式救迷津。其如感通，虽然，现没有数。中和二年（882）龙集壬寅三月十日示灭，寿年六十有六，僧夏二十有五。后二旬之一日，建窣堵波于东岡焉。呜呼！和尚之道，不粒而午，不宇而禅，与虎狼杂居，所谓“菩萨僧”信矣。其三月之朔，语其众曰：“至道之有显晦，师弟子不欲双立。昔大师之去也，留形为之显；今吾之行矣，速藏为之晦。”故将仪貌若生而盖棺，晦朔不逾而启土，从付嘱也。其上足景闲、宏幹，以凡纪道名须资词笔，恳賫行实，扣愚求文。某早访莲扃，今悲松塔，敢辞抽思？用刻贞珉，为之铭曰：“六眸献山，二叶开莲。号及菩萨，正真自然。云林匿跡，狼虎参禅。仙花扑地，智月悬天。示灭之灭，显晦岐焉。布金左岗，建塔开阡。实归上界，宁曰下泉。松风柏雨，空悲岁年。”

（唐黄滔《黄御史集》卷五）

《景德传灯录》前华州草庵法义禅师法嗣《泉州龟洋慧忠禅师》载：本州仙游县人也，姓陈氏。九岁依本山出家。既具戒，杖锡观方，谒草庵和尚。草庵问曰：“何方而来？”师曰：“六眸峰来。”草庵曰：“还具六通否？”师曰：“患非重瞳。”草庵然之。

师回故山，属唐武宗废教，例为白衣。暨宣宗中兴，师曰：“古人有言‘上升道士不受箓，成佛沙弥不具戒法。’”遂过中不食，不宇而禅。乃述偈三首曰：“雪后始谙松桂别，云收方见济河分。不因世主教还俗，那辨鸡群与鹤群。”（其一）“多年尘事漫腾腾，虽着方袍未是僧。今日修行依善慧，满头留发后然灯。”（其二）“形容虽变道常存，混俗心源亦不昏。更读善财巡礼偈，当时何处作沙门。”（其三）师始从参礼，以至返初示灭，未尝下山。葬于无了和尚塔之东隅二百步，目为东塔。经数载，其塔忽圻裂，连阶丈余。时主塔僧将发之，于夜宴寂中，见西塔定身言曰：“吾之遗质既劳汝重瘗，今东塔不烦更出也。”塔主禀乎灵感，召檀信重修补严饰，逮今看灯不绝。时谓陈、沈二真身是也。其无了禅师嗣马祖事迹，广如别章。（宋道元辑《景德灯传灯录》卷第二十三）（黄祖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