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彪
回忆儿时,总有不少有趣的事儿,虽然现在说来有些显老土,但是那种土土的感觉却像一根若有若无的细线,能牵起我对故乡厚重的挂念。
那时候,农村生活还在“老三样”的时代过渡。老三样即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多半是家庭条件好的才能三样都齐全。有些人的家里还会有一台录音机,每天从早到晚重复播放着一盒录音带,让人羡慕不已。随着“老三样”慢慢退出历史舞台,农村诞生了许多新玩意,电视机就是这时候进入我的生活的。
我小时候在奶奶家呆得时间比较多,第一次听说电视也是在那里。那时,三叔还很年轻,高高瘦瘦的,时常对着老房里的镜子梳妆打扮。有一天,三叔突然问我:“想去看电视不?”我连连点点头。我那时对电视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我想应该是像在永永哥家院里看的那种吧:一张白布上,许多人骑着大马,打来打去,很热闹。
我随三叔出门前,他又对着镜子照照。奶奶从厨房里出来,对三叔说:“又去看电视,那么远,都还没有吃饭呢!”我怕奶奶不让三叔去,便立马说:“奶奶,我不饿。”就这样,我和三叔打着老式的手电筒出了门,奶奶看微弱的灯光绕过猪圈,还不放心地朝黑夜里喊:“树华,注意点,别摔倒了。”三叔不耐烦,朝黑夜里回复:“知道了。”
去看电视的地方是在另外一个村子,走路要十几分钟。路都是平日里放牛的小路,一不小心就会掉田里去。三叔走在前面,脚步很急促,催促我好多遍“快点,开始了,晚了没有位置了”。最后他没有办法,只能背着我走。三叔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和奶奶家一样的老房,屋里坐了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他们虽然坐在一间狭窄屋子的不同方位,但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桌子上有个“小方块”,“小方块”上是些黑白的小人在说话。我知道了,这就是电视。
伴随着电视里的播放内容,屋里人们的动作也跟着有了变化。电视里不打只说话的时候,大伙儿就开始细声交谈起来;电视里打起来的时候,大伙儿皆全神贯注地盯着;当插播广告时,大伙儿便伸懒腰的伸懒腰,上厕所的上厕所了。这过程中,还有人不知不觉地加入进来。
大概十点半的时候,电视剧结束了,人们各自起身散去。路上,我们会一起交谈电视里的精彩片段。
后来的一两年里,我们村子安装了接收器,奶奶家也买了黑白电视机。约15英寸,只有三四个台,效果不好,时常有“雪花”。虽然单调至极,但在那时候也算是高科技。值得怀念的是,那台黑白电视机陪伴着我度过了难忘的童年时光。
如今科技迅猛发展,电视已不再是个稀奇玩意,但如若能再看到那时的黑白电视机,或许会对它产生一种久遇故人的亲切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