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加林

在读小学时，我就读过《朱德的扁担》。作为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我对扁担再熟悉不过了。在以人力挑运东西的时代，不论男女老少几乎都会使用扁担，扁担是农村家家户户必备的工具。

在大集体时代，人们会用扁担挑水，挑粮食，挑肥料……只要能挑的都会用扁担。夏日里，光着膀子，脖子上放一条毛巾，一手扶着扁担，稳步向前走，担子在肩上忽悠忽悠地闪，扁担咯吱咯吱地响，就像舞台上的交响乐。如果是遇上到公社交公粮，几十壮劳力，挑着担子，在泥石路上行走，那场面十分壮观。

庄稼人都是吃井里的水，在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一口大水缸。每天一大早，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要排队挑水。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挑水时昂首挺胸，两手抓着扁担两头水桶吊绳，大步流星，步履矫健轻快，水桶里的水不荡不溢。妇女们大多只挑半桶水，力气大的挑满桶水。孩子们大多是两个人抬一桶，走路有时还会趔趄。

在贫困的年代里，收割麦子、稻子也要用扁担和箩筐挑运。剃头匠、补锅匠、木匠、磨刀匠等，用扁担挑着担子，走村串巷，为的是兴家致富……在生活中，用得着扁担的地方太多大多了。

扁担，还可以当防身武器。记得六岁那年秋天，半夜时分，突然听到我家西面有人喊“抓贼……抓贼啊”，村民们都起来了，手里拿着扁担往呼叫点跑来……最后，那个外村的小偷乖乖就擒。

记得有一次，我家盖房子，父亲从家北面挑了四十多担水和泥踩墙。夜晚，煤油灯下，我看到父亲的肩上被扁担磨破了皮。父亲的扁担，一头挑起的是重量，一头挑起的是责任。春夏秋冬，父亲用扁担挑起了家庭的温暖，给予了我们姐弟幸福的童年。

父亲年轻时很能干，挑一担水走起路来像一阵风似的，扁担在他的肩上颤悠悠的，水桶里的水也荡漾着波纹，就是不洒在地上。那个时候，我还很小，父亲去挑水，我就会跟在他后面来回跑着玩。

在我十二岁那年，有一次我去挑水，趔趔趄趄地把两桶水挑回来，原本满满的水，到家时只剩半桶。父亲告诉我说：“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要量力而行，用扁担挑东西要注意前后平衡，做任何事都不能急于求成……”父亲的话隐含处世哲理，至今回想起来颇有道理。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发达，城乡居民早已不再用扁担挑水了，只要拧开自来水的阀门，水就会“哗啦哗啦”地流出来。每次回老家，在门后面看到扁担靠立在墙上，我都会回想起扁担挑运货物的情景……

那时，扁担就是庄稼人的精神脊梁，在挑起一个家庭重担的同时，也挑起一座村庄、一个时代的历史与殷殷期盼。使用扁担的岁月虽然远去了，但它曾经陪伴人们走过物质匮乏的岁月，那份默默承受重担的精神依然让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