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文

20世纪80年代初期，我在乡里的小学念书。家距离学校有很长的一段路程，每天往返，花费了我很多时间。高我一个年级的狗胜为我指点迷津——爬拖拉机上下学啊！于是，只要遇见拖拉机，我就会奋力爬上拖拉机，免费乘坐到目的地。有一次，由于拖拉机车速太快，我着地时摔得很重，脸庞、小腿都刮出了血口子。我一步一瘸地回家了，父母见状，问其究竟，我只能谎称是走路不留神摔的。

几年后，凭着自己的刻苦拼搏，我考取了城里的师范。家距离学校很远，寒暑假往返学校我都得坐客车。乡里通往城里的客车每天一趟，早晨5点准时从乡政府出发。每次返回学校，我都在父亲的陪送下，早早地从家里出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我们摸索前行。当我们到达客车边时，父亲立马登上客车，寻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给我。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我坐下来打瞌睡——离开车还有1个小时。

有次，我和父亲很早就赶到乡政府，一打听客车提前出发了。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当天必须要赶到学校。迫于无奈，我和父亲只好沿着公路前行，到另一个乡镇去坐通往城里的客车。谢天谢地，一路舟车劳顿，赶到学校时上课的铃声还没响，所以我并没有因迟到被老师点名批评。

1989年，我被分配到一所离家20公里的农村中学任教。好在那里通了公路，坑坑洼洼的碎石公路勉强也能让自行车通行。那时单身一人，寂寞难耐的周末唯一的方式就是回家与父母团聚。

每逢周末，我就会挎着黄书包返家。回一次家，便是一次“长征”。工作一个学期后，翻开存折，我发现余额居然达三位数。那个寒假，一向嗜钱如命的我，将一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扛回老家。在老家，我猛练车技。开学后，我骑着自行车往返于学校与家之间。虽时不时有从自行车上摔下的事发生，但心里却是暖暖的，因为不用再徒步。一次，我要去另一所中学开教研会，也不好骑自行车去，好在学校一老师的家属在城里运输公司开货车，而刚好他的货车要经过我们开会的地方。于是，我们一行8位老师搭上了这辆敞篷的货车，一路上寒风欺凌，我们瑟瑟发抖，到达目的地时，好一阵才舒缓过来。

弹指一挥间。十多年后，我调到了城郊工作。学校往返家只有一条公交线路。由于学校周边工厂较多，一到上下班，中巴车便被挤得水泄不通。因为独家经营，中巴车司机态度不是很好，有时兴致不高，通过学校或家门口时，一脚油门一晃而过，留下我长长的哀叹。为了让老师能按时返家，学校特许老师可以提前下课，以免与学生抢座位。有时赶时间，只能急招出租车，上车一问，司机马上摔下一句：“不去！没有回头客！”也有出租车司机愿意前往学校的，但价格喊得直冒冷汗。

前几年，家里经济有些好转，妻子拿出3600元现金，命令我去附近一家驾校学习。在被驾校教练骂得狗血喷头后，我终于拿到了C1驾照。那年城里车展，我和妻子徘徊了很久，终于动了老本，买了一辆代步的小车。有了小车后，一切都变得十分方便。

四十年时间，在漫长的历史中只算沧海一粟。我从爬拖拉机上下学，到如今自己买车，自己开车出行，可谓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