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元沧

有一种唤作三角梅的花，其实是由三片叶状的花叶构成的，讨人喜欢就在她的这个特别之处。当然，还在于她绽放的努力和色彩的多样与鲜艳。她尤其适合于南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花期自春夏绵延至秋冬，足以让她骄傲。但她不，总是踏踏实实地开，风雨之中依然笑着开。难怪乎，厦门将其选定为市花。那年，上海作家组团去厦门采风，一位当红女诗人沿着篱墙一路纵情赏花而去，内急之下差些误入男生“属地”，还好被同伴吼住。事后自嘲：“……三角梅花忒多事，险教奴家错宽衣。”这则“佳话”佐证了此花着实迷人！在福州仓山，福建师范大学之校区内，一条有梯度和温度的主干道，热烈夹道的三角梅，美丽得像长幅锦缎，青春得如莘莘学子。

我亦钟爱三角梅，不放过各种获得的机会，盖因她的遗传密码里有着家乡的气息，会悄然随花散发。20世纪80年代，仙游城关姑妈家造了新屋，露天阳台上盆栽了一溜排三角梅，姑丈说白色的稀有，我就让其培养了一株，转年取回上海，可惜因为小花苗耐不了沪上冬寒而夭折。前几年，去宝钢宾馆参加师生聚会，但见摆放于玻璃大门内侧的两株三角梅，色泽粉红，身段高挑，宛若仕女，“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恰似立凤，“吐声引百鸟，颤羽领春风”，姣美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学生赵剑民见我踟蹰流连猜透我的心思，事后相赠两盆，遂置于门口过道旁，又因照不到阳光，坚持数月便凋谢了，好不令人沮丧。今年初夏，有位嘉定朋友电话里告诉我他正做客福州，我当即提出了“把三角梅捎回来”的要求。他跑遍当地花市，如我所愿买到了一株白中泛着淡青的三角梅。按照朋友吩咐整去部分枝叶，同时也忍痛割爱剪掉了几朵欲开未开的花，先把她种活吧，花事自会卷土重来。虽殷勤侍之，可就是只长枝叶不开花……

日前，我终于发现惊喜，所有枝端都细细碎碎露出了叶状花瓣，哎吚，却已经立冬啦，上海开始发冷了，未免又让人摊上了心事——不知尚能圆梦否？我想，她也是带梦来到这世上的，而她的开花之梦正是我的期待。这养花呀，跟育人一样，受到种种条件的局限。

三角花开追时节，答案蹒跚在路上。上海可以纳百川，但未必能适合所有花草生长。人亦如斯，适者生存。除了有赖自身秉性的潜在力量，还不得不听凭物竞天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