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厢区有两个著名的华侨村,一个是华亭镇的园头村,另一个是灵川镇的张边村。
位于莆田城厢区灵川镇南部,北靠笏枫公路的的张边村,原称“场边村”。因村里有个地标性的宫庙叫“文场宫”,村以宫名,自古称“场边村”。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地名普查时,更名为“张边村”。在外的华侨可不这么称呼,至今仍碎碎念乡愁所寄,称“祖国的家园”、“场边村”,在异国还设有“兴化场边同乡会”。如今的张边村总人口两千多人,在马来西亚砂捞(罗)越诗巫场边村人也有两千多人。人口可是旗鼓相当哦。
(一)
说起张边村华侨的迁徙史,得提到一个人,这人就是美以美会传教士蒲鲁士。蒲鲁士是美国人,出生于牧师家庭,1883年毕业于美国卫斯理大学,1890年来到福建兴化(今莆田)传教,直到逝世。据教内人士回忆,蒲鲁士是位通权达变、办事果断的教会领袖。
蒲鲁士参与发起海外移民活动,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黄乃裳组织移民沙捞越建立“新福州”的影响。有感于兴化地区地狭人穷,如何处理当地多余人口,是个棘手问题。唯一出路在于南下马来群岛。1903年,英属马来半岛霹雳州政府与新加坡美以美会柳依美、林称美签订协定,招募1000名福州劳工在实兆远开发。应征者多是美以美会福清、古田两地的教友,兴化地区亦有少数会友南下。移民实兆远正式开启了兴化美以美会组织移民的先河。
1910年6.7月间,蒲鲁士通过新加坡美以美会了解到,当地美以美会教友以种植树胶致富,奉献教会十分慷慨。1911年,蒲鲁士、李长水两人从莆田启程前往沙捞越查勘垦场之地,到达诗巫埠后,与沙捞越官员约定,在“新福州”垦区对岸划地“长十二公里,广随其开垦所及,无限制”。随即,蒲鲁士发布招工启事和11款章程。章程要求:“赴垦场者,当立约,如有生息,十输其一,献于兴化教会”。1912年,莆田、仙游各地移民教友齐集莆田、涵江,准备经厦门、新加坡前往沙捞越。适逢当地民间秘密宗教“经堂教”首领黄濂(灵川镇硋灶村人)起事,声言“教堂遍布乡曲,美以美会尤为嚣张。”他们在兴化“除教友,焚会堂”,破坏严重。蒲鲁士决定留在中国处理这一突发事件,101名移民改由平信徒方家明、牧师陈秉忠率领南下。1912年5月,首批兴化移民到达,被安排在新珠安附近伊干河畔。1913年陈秉忠再度回莆招农,带着第二批40名教友到诗巫埠。
“兴化芭”就这样建立起来了,她的建立属非强制性移民运动。教友移民南洋建立“新兴化”时,正是兴化地区“世乱、民困,信徒中有为道而受迫者,有失业而赋闲者。”恶劣的生存环境推动着人口向外迁移。在迁入地沙捞越,白色拉惹王朝之所以欢迎华人移民,甚至定下优惠政策,其原因是拉惹布洛克二世为了开发初创之国土,一向欣赏华人刻苦耐劳的精神和做生意的头脑。教会的网络为中国信徒海外拓荒提供了流动途径。而蒲鲁士“教养兼至”的理念是决定他领导移民的要因。
自从1912年、1913年两次兴化移民到达诗巫后,兴化移民零星不断南来。开拓的地区,也已从发祥地的诗巫亚越港到埠港、巴拉术、杯港,几经数度拓展。而兴化人自1912年南来沙捞越诗巫,到1937年始组织“兴化公会”,战后改为“莆仙公会”,1958年新会所落成,又改名为“兴化莆仙公会”。莆田地区由此逐渐成为福建的一个重要侨乡,沙捞越诗巫地区,也成为海外兴化人重要聚居地之一。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福建侨乡和东南亚华人的空间分布。
(二)
其时,美国传教士富雅各被砂捞越当局任命为“福州人”领袖,同时,也是砂捞越管“兴化芭”的兴化人。他有较强的办事经验和管治能力。教会为“新福州”、“兴化芭”移民社群提供的资源是多方面的——
经济:富雅各直接从美国输入近代的工、农业技术和近代生产方式。在这个来自封建中国的移民垦场,这位传教士创下了许多项的“第一”。他引进了许多工业、农业技术方面:第一个引进自行车、第一个设立辗米机器、第一个装设发电机、第一个装设制冰机、第一个引进机器船、第一个介绍移民种植橡胶;又组织华人基督徒采用近代生产方式,成立各类商业公司:第一家汽船股份公司、第一家电力股份公司、第一家制冰股份公司等等。
政治:当局实行“分而治之”的统治权术,美以美会传教区域限定在诗巫“新福州”、“兴化芭”,富雅各成为“华人的保护者”,负责华人移民的日常事务,与砂捞越政府彼此联络。
教育:二战前,美以美会在当地兴建42所中小学校,每所学校均附设一个教堂。由于绝大部分美以美会友是福州人和兴化人,这些学校基本上只收录福州人、兴化人的学生。这一方面使福州人、兴化人因自己是华人教徒而引以为荣。
宗教:美以美会的发展伴随着移民垦区的拓展。
富雅各的报告说,“人们砍伐树木,开芭种地,他们定居的地方有些已经有了名称,有些还没有名称。大家都来要求我们建学校、建教堂,给他们土地,替他们建屋子,并付传教士兼教师的薪金。……”1921年至1930年间,美以美会共兴建了15座教堂。概言之,美以美会在“新福州”、“兴化芭”扮演了极为复杂的角色。一方面,教会为移民社群的发展提供组织、经济甚至道德资源。在黄乃裳、富雅各管治下,“新福州”、“兴化芭”两个垦场很少涉及赌馆JS铺和鸦片烟馆这类在南洋华人地区极普遍的生意。富雅各和新加坡美以美会向福州人、兴化人社群输入了近代商业生产和多项工、农业技术,强化了移民社群的经济基础。
另一方面,这次移民运动缔造了“新福州”“兴化芭”两个南洋华人社群,更对东南亚华人基督教的发展发生长远影响。
注:参考陈凯《福建兴化美教会与砂捞越“兴化芭”的建立》一文。(刘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