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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牛
【发布日期:2019-05-17】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施金冷

 

周末,我回了趟乡下,当看到田野上的牛时,我不禁想起了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我替大人放牛的情景。

我放过一头生产队的黄牛,那是人民公社时期,祖母以放生产队的牛赚工分,有时候家里忙不过来,就叫还在上学的我利用周末去放牛。于是,我跟牛结下了不解之缘。

黄牛角短,皮毛黄褐色,也有杂色的,毛短。牛的脾气好时蛮温顺的,若是碰上不顺心的事,它便张口露齿,仰头长啸,叫人退避三舍。

先前的农村,机械化程度远不及现在,几个生产队才有一台拖拉机,耕田耙犁这类笨重的农活,便是依靠水牛来完成的。因而,除了有个放牛的,还得有个用牛的。放牛的,自然是些老人或孩子;用牛的,则是些既懂得牛的习性,又精于农活的庄稼好手,乡里人习惯上称之为用牛师傅。

用牛多的时节是夏季。一春的放养,虽说偶尔也下地干些农活,但牛们还算是舒适的,很快来了一身膘。它们心里也明白,这身膘不是白长的,要苦一夏的。耕田耙犁,少不了牛;盘田作田,少不了牛;犁田翻地,更不少了牛。这当儿,牛的身上总离不了一样物件——“格头”。“格头”是木制的,多为带弧型的三角形状,劳作时架在牛脘子上,连上犁铧能耕地,连上犁耙能耙田。无拘无束的牛犊子,自然不情愿架上这笨重碍事的玩意儿,让它架上“格头”劳作,要驯几年。架起“格头”,牛便一生为人所用,一生劳作。用牛师傅只需尾随牛后,不时吆喝一两声,提醒牛是慢是快,是上是下。这样的季节,家乡的田埂上,多了牛师傅的牛号子:“噢嗬嗬噢嗬嗬——”甚是悠扬,回荡在乡村的田野上空。

到了农闲时,孩子们都要把牛牵到青草肥嫩的河岸边、山坡上,放上一阵子,哪怕只是傍晚收工的一会儿工夫。望着比春季瘦了许多的牛,小伙伴们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眼窝浅的,泪珠子早在眼眶里打转了。看着自己放的牛明显地消瘦下去,我总要心疼地在它身上摸了又摸,牵它到平日里看好了的青草肥美的地方,好让它饱餐一顿。牛尽情地吃草,那风卷残云的样子,煞是可怜。我则用镰刀割草,好让它有美美的下一餐。不经意间,火辣辣的太阳,成了红灯笼,坠落在西边的田埂上。这时,有人喊:“牵牛回家啰!”于是,一群放牛的孩子,披着夕阳的余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哼着“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的小曲,返回了。那夕阳,把放牛孩子和一头头牛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的。每每这时候,我总是走在放牛队伍的后头。我一边牵着牛,一边背着一大篮子的青草,自然没其他伙伴来得利索。想着明天繁重的活计已在等着它,我宁肯自个儿费些力,牵着它走,晚些回。牛似乎明白了什么,竟转过头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舔我牵缰绳的手。舔着舔着,我的眼眶噙满泪水,并很快变成泪珠子掉落下来。

夏日里,乡间多蚊虫。不用说人,就是牛也吃不消叮咬的。也多亏家乡人想得出,一到盛夏,便将牛系在大树底下,既纳凉,又帮其驱赶蚊虫,让牛能多些时间休息或睡觉。人常说,苦夏苦夏,我想,苦的其实是牛。

劳作一夏,村上一群牛当中,总会出些事情,或伤了腿啦,或生了病啦,抑或是伤到了人啦。偏偏那年夏季,我放过的那头牛累死了,村民们便把牛肉分了。往常,分牛肉在冬季,队上把老了不中留的牛宰了,分些牛肉给村民过年。这回,是在夏季,牛肉,我家也分得一份,尽管那时还是困难时期,但我始终没吃这头我放过的牛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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