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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发布日期:2020-05-08】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杨健民


2010年426日,女儿女婿在福州举办婚礼。10年了,我一直记住这个日子。那一天,中央台心连心艺术团在我的故乡莆田市湄洲岛演出;福州到厦门动车组正式运营;厦门翔安海底隧道开始通行。有朋友问我:怎么刚好选了这个日子?我说是随意选的。

其实日子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不过这个日子还真砸中了一位记者朋友,他提前一周就给我发了信息:我到厦门厅,接待人员问我哪里的?我说是报社的,小妹马上给我戴花。我以为您钟馗嫁女动静整这么大!认真一看,原来是“安利答谢晚宴”。哈哈!

十年了,风雨并不琳琅。女儿都养育了两胎,在澳洲也拥有了两座别墅。只是她妈妈在她婚后两年就罹患疾病,都没能去到澳洲亲身探望一下,拖了七年便撒手人寰。往事不堪回首,说起来都是天高地远、浮生如寄,其实内心的隐痛并不容易消除。正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最近看了一部电视剧《我是余欢水》,那个“软怂社畜的逆袭人生”,带给了观众许多的同感与痛感。虽然,我不太喜欢导演把故事从极度现实的一极,演绎到极度荒诞的一极,因为电视剧确乎把前几集建立起来的现实环境,在后半部被植入的所谓“逆袭”和“爽感”抽离了;但是,我仍然认为,那个貌似荒诞的故事包裹着深刻的现实精神。人是活在现实里,无论哪一种活法,风雨琳琅或不琳琅,都是一种“途经”,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存法则。

这十年对我来说,也许是太累了,经历的事也太多了。当然,我不能跟余欢水比,他比我要“严重”得多,至少我不会像他那样窝囊。他说:“我难受的时候,睡不着的时候,只有黑暗会同情我;走路的时候摔倒了,只有马路会同情我;我死了以后,只有坟墓会同情我。没有人会真的同情我。”

所以,余欢水是余欢水,我还是我。《我是余欢水》最后一集,余欢水直视镜头,跳出故事之外,开始质疑现实: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余欢水真的逆袭了么?只能说那不过是余欢水的一个梦,也是消费“余欢水”的观众的一个梦。我想一个人能真正坚持下来,靠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那种朴素的生命哲学。

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二十年?冯骥才在《一百个人的十年》里,写到翻译《静静的顿河》《复活》等作品的翻译家草婴先生。草婴读了以后告诉冯,说被他的文章感动了好几天。冯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大翻译家说:“我才感动您一两天,可我被您感动了几十年。”当冯骥才后来在上海见到他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个瘦弱的老头,与托尔斯泰的浓重与恢宏,以及肖洛霍夫的野性联系在一起。这大概就是一个人的高处——灵魂的高处。无论是十年、二十年,还是更长的时间,都难以将这种精神扑灭的。

最近有一部由周迅、赵雅芝、惠英红主演的电视剧《不完美的她》,我看到第二集就不想看了。除了沉重,还因为周迅真的老了。2000年,周迅出演《人间四月天》里的林徽因时,她在那个戏里的确很漂亮。二十年过去了,周迅还是不是过去那个样子呢?其实不要说现在,就是该电视剧在二十年前热播时,两院院士吴良镛看了后也说,跟林先生(林徽因)比,她(周迅)没得比。林先生就是特别,“多少人里都一眼能见到她”。的确,林徽因那种诗情满怀、眉眼温婉的情态,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来的。无怪乎,那个在康桥上哼着“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的徐志摩,即便林徽因已被其父林长民促与梁启超长子梁思成为秦晋之好,他也一心希望能够“病蚌成珠”:“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从1921年徐志摩与林徽因在伦敦初次见面,到19313月俩人在北平香山再相遇,日子也过去了十年。是年1119日,徐志摩为了赶在当晚林徽因在北平协和小礼堂的演讲,所搭乘的邮政班机在济南城外因雾撞山。林徽因不禁心痛蔓延,让梁思成捡回“济南号”飞机残骸木板一块,亲手用黄绫包裹存放于家中。

十年前女儿的那场婚礼,她妈妈亲自为她梳理的头发以及佩戴的头饰,我至今未能忘怀。十年风雨不琳琅,那些经年累月划下的伤痕以及惨痛的分离,仅仅是一地鸡毛么?仅仅是一块裂纹斑斑、一碰就碎的玻璃么?不是的。它是生活的一种“严重性”。木心有一句话:“行人匆匆,全不知路上发生过的悲欢离合。”明明知道人是不能拒绝苦难的,但有时候就会觉得很无奈。

十年过去了,我时时想去“经验生命的方式”(苏格拉底),去“弄明白生活的意义”。我想引用一下苏格拉底在雅典法庭上留下的两句临别赠言:一句是关于生的,“未经省察的人生是没有价值的”;另一句是关于死的,“分手的时候到了,我去死,你们去活,谁的去路好,唯有神知道”。

呜呼!接下来还有多少个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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