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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守艺人
【发布日期:2020-06-10】 【来源:本站】 【阅读:次】

电动打铁店

成品

 

城中村,霞林街道沟头,即将拆迁了。这一片土地于我有着缘分,我想在拆迁之前到村中重新踏一遍石板路,感受一下巷里风,天井绿意,再看看堂前燕,古井,出租屋。

村中小路纵横交错,每一条小巷的尽头似乎都再分散两三条路,就像一棵大树上分散出来的枝丫,细细密密。楼房挤挤挨挨如握手楼,抬头可见“一线天”。走在路上,像走迷宫。如果不是土生土长的原居民,在仅走过几次的经验中难免迷路。嘉庆路,如此响亮的名字,其实只是一条相对村中小道较宽敞的路。从沟头圆圈进入沟头村入口处左拐,往沟头小学方向,就是嘉庆路。一侧是低矮的土房,我被一家打铁店吸引住了。

店并不起眼,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与其说是店,不如说是棚——土墙,木门,屋顶的瓦片随意搭上去,仿佛随手可拆。从店外稍远处往店里看,看不出里边的物,所有的物蒙上一层日积月累的铁的黑。木门上贴着一张招牌——电动打铁店。吸引我的正是“打铁”两个字,它有着岁月的厚重,是时光里的久别重逢。

小时候老屋的对面有一家打铁店,土坯房,房东原本是盖着要当猪圈的,刚好有人要来打铁,就租给铁匠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身强力壮,抡起大锤丝毫不含糊,铁锤敲打在铁块上,哐当哐当哐当,叮当叮当叮当……火花四溅,火光与热辣辣的阳光追寻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答案。天下三样苦,打铁、撑船、磨豆腐。打铁排第一,可见打铁之艰辛。打铁是一门手艺,铁匠是手艺人。锻造一个完整的铁器需经过选材、加热、锻打、修型、打磨、淬火、定型等近十种工序,千锤百炼方成器。从前的打铁全程手动,其中艰辛非一般人能受。铁匠们挣着辛苦钱,用不凡的毅力、精湛的手艺为远近村民提供锄头、镐头、镰刀、柴刀等农具,在一方天地里颇受欢迎。

随着社会的发展,城市的变迁,耕田种地的人越来越少,铁匠也越来越少,打铁这项老手艺在渐渐消失。嘉庆路打铁店的存在在城中村里实在难得。店招增加的“电动”两个字彰显了时代的变迁。电动化应该助铁匠一臂之力吧!

第二次来打铁店的时候,刚拐进嘉庆路,远远地看见有个顾客正和店主告别,走近些听见他们说的是本地话。让我惊讶的是——店主是个女铁匠!

“你好厉害啊!太佩服了!”赞叹她成了我的开场白。

原来,她并非本地人,是外地嫁到莆田的,开打铁店已近30年,莆田话说得很地道。谈起打铁,她脸上带着笑,带着自豪,不带你想象中的辛酸。近30年,坚守是一份难能可贵的情怀。

“没办法,要吃饭,不然没饭吃,去工厂什么的不自由,这份手艺扔掉也可惜。这里要拆迁了,都有点舍不得搬走,老主顾多。”她很健谈,“有一次一个画画的来画我们打铁店,刷刷刷——,后来获了个大奖呢!”

我近距离看到了打铁店。靠门处安放着一个大火炉,炉边是电动鼓风机,代替了早年的手动风箱。不远处是一台电动打铁机,代替了早年的人工大锤锻打。鼓风机一响,风进火炉,炉膛内火苗越燃越旺,要锻打的铁器先在火炉中烧得通红,视火候用铁钳夹着迅速放到铁砧上,趁热打铁,哐当哐当哐当,叮当叮当叮当……久违的打铁声演奏着命运交响曲。经过千锤百炼后要进行淬火,把刚成型的铁器放进水里,哧——,水面冒出几缕白烟,淬火也是技术活,要把握好时间的度,有经验的铁匠胸有成竹。淬火后要对铁器进行手工打磨,所有工序都完成后,一件铁的艺术品才得以诞生。

我问店主:“在城市中主要的顾客群有哪些?需要的什么铁器较多?”

“主要是工地上需要的一些模板撬、风镐钎……这么多年积累的顾客群足够养活我自己了。”

“你的手艺是从你父母那儿学来的吗?”

“不是,是从我老公那儿学来的,原先我是打下手的,后来他改行了。有了机器,好多了,我一个人单干也可以。”女铁匠很乐观,打铁显然磨炼了她的生存能力。

关于手艺的传承,女铁匠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学了,嫌这活儿又累又脏。我儿子在这儿学了半年,手艺是会了,他不想干这行由着他,将来我老了,机器还在,他想干这行也可以混口饭吃,留着手艺不至于饿着。”

嘉庆路虽然要拆迁了,但打铁店可以搬迁。在时代的潮流中,打铁虽然渐行渐远,但打铁精神不会消失。(丹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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