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生

图1

图2

图3

东海镇坪洋村地处海拔600多米的山顶上，是典型的山旯旮。在坪洋村,采风团一行人和当地几个老人座谈时，听他们说到，村里有一位具有高超技能和绝技绝活的传统老木匠，他制作各种桌椅、橱柜、眠床、福堂等木家具样样精通，而且木家具上的平面雕刻技术也是一流的。他的木工手艺、雕刻技艺在当地享有盛名。

根据采访行程安排，我们特地来到田中央自然村的老木匠家。走进他家的庭院，只见庭院、厅堂上堆放不少木块、木板，旁边还有几架刨床、锯床、钻床。一位七十开外，个头高大，身材微胖的老木匠，正在木工大板凳上刨着木板（图1）。经介绍，老木匠叫朱秀林。带队的村干部向他说明来意，他热情地请大家坐下来喝茶。然后打开话题，他说的是地道的东海地方口音。说起话来和风细雨，给人以温文尔雅的感觉。

他告诉我们：坪洋村位于海拔660米的偏僻山区上，上世纪六十年代，由于这里地处偏远山区，交通落后，连接村里与外界的是一条窄小的土路，村民出行十分不便,信息闭塞，经济发展十分滞后。1966年，他在莆田第十八中学上初中。后学校停课，没等到初中毕业，他们这一届学生就肆业回乡。当时，太湖村有一位叫陈德龙的老木匠和朱秀林的父亲相识。为了生计，他的父亲把他带到陈师傅那里学木工。他向陈德龙“拜了师”，开始了他一生的木匠生涯。

说着说着，老朱突然笑了起来。他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十八中上学时，每次走过学校木工房，我就对木工活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每天听着刨子、锯子、铁锤组合成的交响曲，看着一段段木头变成精美的桌椅、柜箱，打心里就喜欢上了木工这一行。”

老朱接着说——陈德龙师傅对制作的木家具工艺和质量看得很重，认为质量和招牌的关系很密切，质量好了，招牌才会好，才能在市场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因此，他要求朱秀林在木家具制作上一定要做到：制作讲究精细，不能有孔隙；木家具尾角处理整齐，不能留有痕迹。橱门和“杜板”都做到细刨，不留刨刀痕迹，做到板面光亮。干活时不要偷工减料，工艺不马虎……制作出来的木家具才能受到人们的喜爱。

朱秀林当学徒一干就是三个年头，三年时间里，他很少回家，没日没夜跟着陈德龙师傅打下手，不怕苦，不怕累，深得老木匠的器重，也得到了他的真传。伴随着他的木工手艺日趋成熟，他终于出师回家，为本村的村民打家具。

和我们前来的一位村干部接过话题说：“老朱对自已所干的活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稍微有点瑕疵的地方，他都会重做。也得益于此，他接的活计越来越多，天天都有接不完的活。他在当地渐渐有了名气。这时，灵川、笏石、东庄、枫亭、郊尾等地不少村庄的村民常常登门请秀林到家里打家具。朱秀林渐渐有了名气，大家为了方便称呼，都叫他‘木工林’。渐渐他的姓名人们大都遗忘了，但一提到‘木工林’，都知道他是东海镇有名的木工匠。

灵川、枫亭一带的村民有一句口头语：打家具，找‘木工林’。当时，村里的年轻人要结婚，都找他订制眠床、衣柜、碗柜、桌椅等家具。他制作出来的木家具，外形美观大方，质量牢固耐用，而且追求时尚，追赶潮流，比较时髦，很受许多年轻人的青睐。

1983年，朱秀林的大儿子朱明山已经16岁了，耳濡目染,他对木工手艺怀有特别感情，那年,他跟随父亲当学徒，开始了他一生的木匠生涯。由于天资聪慧，又勤奋刻苦，没过几年，他也成了灵川一带有名的木工匠，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到过庄边、永泰、游洋、度尾、郊尾、惠安、石狮、笏石、东庄等地的村庄打家具。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朱明山凭借自己扎实木工手艺打天下，成立桥梁木支架公司，挖到第一桶金，现在闯出了一片新天地。”

老朱还告诉我们：“我从小就喜爱画画，上学时，经常利用课余时间向美术老师学习绘画，从此，打下了绘画造型基本功。在制作家具的日子里，很多家具都是我自行设计的。”老朱从堂厅一侧房间里抱出一大捆图纸，一一摆开来给我们看。大家欣赏了他自行设计，又自行绘制的各种家具造型图纸，从中不难看出他的扎实绘画功底。

因为有了少年时代学到的绘画基本功，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老朱又自学平面雕刻技艺，无师自通，游刃自如，雕刻出各种各样花鸟、花纹、吉祥物和山水的平面图案，造型逼真、立体感强。他带我们上了二楼左边的一个房间，指着房里的一张眠床（图2）和一架梳妆台对我们说：“这是我年轻时制作的眠床和梳妆台，里面平面雕刻图案全是我自行设计和手工雕刻的。”大家围了上去，仔细观赏，眠床上各扇雕刻画面的植物、花纹、花卉、飞禽走兽等，还有人物、山水图案令人拍好叫绝，大家都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

进入新世纪后，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社会上时兴仿古家具，朱秀林也跟随时代潮流，精雕细作，纯手工做起了明式、清式古典家具，模仿古典家具的型、艺、材、韵，精心制作各种床榻、桌案、椅凳、柜架、屏风等古典家具。经常有社会成功人士上门向他订做手工仿古家具。

那位村干部又上前来告诉我们：“老朱制作福堂的功夫那绝对是一流，村里有一位老华侨家中的福堂就是他设计、制作的，上面雕刻的龙凤、飞禽、花卉、花纹等也是他手工雕刻的，图案栩栩如生。离这里不远，老朱可带领你们前去参观。”我们一行人跟着老朱来到了这位老华侨家里的二楼堂厅，眼前福堂上精致的雕刻（图3）让人眼前一亮，赢来了大家的纷纷赞许、拍照。他还告诉我们，东海镇、枫亭镇、笏石镇、东庄镇、灵川镇中不少村庄宫庙的正殿中案、供桌等，也是他手工制作雕刻的。

我们听完介绍，都对这位山旮旯的老木匠不禁油然起敬，对养育一方人口的坪洋村，更添一份挚爱和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