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其山
四、对林登名《莆舆纪胜》的评价
林登名的《莆舆纪胜》,全书仅有四万言,系统完整地记述了莆阳山川名胜,内容真实而生动,文笔简练而多彩。显示了作家的博闻卓识,健笔雄文,及其对故土河山的热爱,对旅游事业的钟情。
考史志,有关山川名胜的记载,多在《舆地志》之中,未设专门的名胜志。南宋嘉定间王象之《舆地纪胜》,与明万历间曹学佺《一统名胜志》,作为全国性的名胜志,虽有兴化军(府)一卷,但所收的条目及篇幅都远不如《莆舆纪胜》之丰富充实。考莆阳艺文志,及至有清一代,均无专题的名胜志著述。因此,称《莆舆纪胜》是古代莆田名胜专著的创世之作,并不为过。时至今日,依然未见一部系统完整的莆田名胜专著,不能不为之遗憾。
以上仅为对《莆舆纪胜》价值的初步评估。足以显示其在莆田文化学术史上的重要价值,及其无可替代的地位。在中国旅游史上,徐霞客是以其一部《徐霞客游记》而成名的。在我们莆田,林登名亦应当以其一册《莆舆纪胜》,名垂莆史。
附带指出,《莆舆纪胜》在全书内容上的完整性,和编排的严密性,比《徐霞客游记》的日记体,仍有其可取之处。《莆舆纪胜》的成书时间,亦比《徐霞客游记》的初编本,早了二十多年。《莆舆纪胜》在万历戊午(四十六年,1618年)就有刻本。晚清著名博学家、福建侯官人郭伯苍名作《竹间十日话》,辑录全闽历代遗闻逸事,收录了《莆舆纪胜》关于郑樵读书的传说。清翰林邑人涂庆澜编修编辑的《莆阳文辑》,亦收录林登名的《嵩山耳游记》一文。清乾嘉著名藏书家、山阴人沈复粲《鸣野山房书目》中,《远山堂杂纂》书目三百一种,其中有《莆余纪胜》一书(按,当是《莆舆纪胜》)。①表明至清代仍为文坛所注目。而《徐霞客游记》,直至清乾隆四十一年(1776)才首次雕版刊行,比《莆舆纪胜》的刊刻时间,晚了一百五十八年。
近年来,笔者首称林登名是莆田的徐霞客。主要基于两人不但同是明万历间人,又有类似的人生经历,对河山探奇览胜的共同癖好,并皆有撰述游记传世。实属所谓“历史上惊人的相似之处”。同时亦清醒看到,两人历史贡献的明显差异,自然是不可等量齐观的。在中国旅游史上,徐霞客无疑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为此,笔者奉为“旅圣”,如同司马迁的“史圣”之谓。而林登名只能说是莆田旅游史上的一位名人。其《莆舆纪胜》的价值和影响力,亦绝不能同《徐霞客游记》匹比。《徐霞客游记》是遨游中国之大作巨制,而《莆舆纪胜》仅为漫游莆阳一隅之纪胜。但并不因此就低估《莆舆纪胜》内在的价值。
笔者认为,林登名及其代表作《莆舆纪胜》,在莆阳文化史上都应该有其一定的地位,不可轻薄,更不可忽略之。为此,笔者对林登名及其游记,做了系统的研究,全面考量,力求给予实事求是的评价。笔者称林登名为“莆田的徐霞客”,欲以二人的颇多相似之处,借徐霞客之名之作,宣扬林登名其人其作,发掘莆阳文献名邦宝贵的精神财富,弘扬林登名爱乡敬业的精神,共享《莆舆纪胜》的成果。诚愿乡人以崇敬徐霞客及其《游记》之心,推扬这位“莆田的徐霞客”及其名作《莆舆纪胜》,充分肯定他的历史地位与贡献,告慰登名在天之灵。
近期,笔者已对林登名全境游记一书作了注释,《莆舆纪胜校注》一书可望于年内出版。
①陈长城《莆田县志·历代莆田人著述及版本存佚(草稿)》。莆田市图书馆编,2014年10月。阮按,远山堂主人祁彪佳,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明末名臣、戏曲理论家、藏书家,别号远山堂主人。天启二年(1622)进士,次年任福建兴化推官,在莆六年。距林登名《莆舆纪胜》刊刻仅五年时间,所得必为初刻本。书目另有《涧东杂志》一书,陈先生亦列为林登名之作。黄起龙《莆舆纪胜序》称林登名“于书无所不窥,尤善属文”,林齐圣序谓林登名“躭躭嗜古,读书于漁沧溪屋中”。林登名《莆舆纪胜》自署“涧东季子林登名述著”;卷八《近郭纪胜·天马山》谓“(天马山)过渔沧溪则为涧东山。予径行最熟之处。”皆与《涧东杂志》书名吻合。故笔者认为,陈先生列为林登名之作是言之有据的。祁彪佳为藏书名家祁承爜之子,自幼寝馈书卷中,在莆六载,关注莆人著述,亦情理之中也。又,考沈复粲《鸣野山房书目》,其中《远山堂杂纂》书目三百一种,依次载有《涧东杂志》《山居闲考》《莆余(舆)纪胜》三书。以此推测,《山居闲考》一书很可能亦是林登名所作,待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