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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长镜头中的情感“动态图” ——简论杨章池诗作《病中》
【发布日期:2021-09-08】 【来源:本站】 【阅读:次】

□陈啊妮

               

客厅里,筷子跟碗轻轻磕碰

为父母无边的低语,打着逗号,顿号

客家普通话缠绕着南五场的“高八度”

卷进他们一生的卑微

许多事都与我无关,除了这句

“等他好些了,去把头发剪一剪”

我确定,父亲和母亲,齐齐

把目光投向我的脸

隔着淡蓝油漆的卧室门和紧闭的旧蚊帐

隔着30年的冬天

多么安详,上午的阳光移向后背

把麻疹变成故人

一个八岁的孩子泪流满面

他的寂寞已经成型,却被这句话

抽走了骨头

那时我的胃里还没有长出一副中药

 

——杨章池《病中》

 

纵观全诗,《病中》题目本身就是一个极具悬念的情感隐喻,也是整首意象的集结,诗人思想情感的浓度、深度、丰富度在此汇聚,成就了怀念的思情。

“病中”可分为两个意识形态去分析,其一是“把麻疹变成故人”,事实形态中的“病”,从这个事实形态去解析诗歌的布局,从“客厅/筷子跟碗轻轻磕碰”,“为父母无边的低语”,“客家话”引出的温馨的乡音“南五场的‘高八度’”,一副活生生的日常“在场”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眼前。在我们情感深处,家、父母、至亲的小温暖,诗人调动了诗歌刻意的手法,把叙事言情变成一场意味深长的诗家音乐,这是用动态的“磕碰”“低语”“客家话”弹奏出的视觉和听觉并置的“画中画”开场白,其真实用意实为下一个情感意识形态埋下伏笔。第一事实意识形态的搭建诗歌生命情感的重量地基是牢固的,而为什么“病中”用暖色调来晕染隐藏情感,还要继续跟随诗人的思想拐入他的引用,铺垫的“等他好些了,去把头发剪一剪”,其实这里诗人并没有交代“他”是谁,我们可以想“他”是诗人的儿子,抑或就是诗人自己,两种设想有两个完全不同,却又后来“殊途同归”的巧妙构思。“父亲和母亲/齐齐把目光投向我的脸”“隔着30年的冬天”,长镜头迅速收缩,拉回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用一种悬置的,倒带的艺术化语言处理,完成了几乎三代人的情感交融和契合,为什么我说是三代人,这里就必须说出其二诗人诗歌匠心独运的“情感意识形态”的重点部分,他把“病中”与“麻疹变成了故人”,抑或是孩子或者诗人自己“病中”的所感所痛,都让他瞬间想到童年“病中”相同的经历。第一如果病中的“他”是孩子,那么就是诗人的“在场”远观,第二如果病中的“他”是诗人自己,就是一种“回返”“在场”,而无论是他们哪一个,都最终把情感并轨到了三代人一脉相承的、血浓于水的疼惜中,在“病中”真切的情感交代,这样的情感指向是拔高的,也是诗人诗歌情感意识形态特异质思维和先锋创作的犀利之处。在完成情境交换,物我交融,事实与意识天马行空的语言博弈中,他始终把情感最深刻的部分幻化为“情感和智性抒写的结合体”。

再接下来,具象的画面消隐了,“他的寂寞已经成型”,中年成长的落寞、孤独,抑或惆怅尽收眼底,“被这一句话抽走了骨头”,就是剪头发这个暗示,长大了后,剪头发就是自行了断的事,就是一种与童年经历切割的依赖“病”,情感隐喻成为一种“回返”的有力对峙,假如在“病中”,诘问是否还有那种“父亲和母亲”“客家话‘南五场’”的特殊照顾,“病中”是肉体的折磨,也是思念的最大疼痛,那种所思所念,哪怕“病中”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是祝福……与其说这是一首情态结构的诗歌,不如就说这是一幅诗与音乐话剧的“动态图”,他“胃里还没有长出一副中药”,他的“病”根在思念里,在深深的生命情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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