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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夹漈山记
【发布日期:2022-06-08】 【来源:本站】 【阅读:次】

□陈文銮

 

推窗即见景,自家楼房正东面距离约一公里多是巍峨的夹漈山。开着小车,向通往夹漈山的盘山公路上驶去。小车进入夹漈草堂时,百年古松与草堂房子结合构成一幅清秀幽静的画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我向着“占星台”“晒书石”方向,心中涌起了一幕幕往昔的记忆。

13岁时,我在老家一所小学读书。一节课堂上,老师给我们讲了郑樵和夹漈草堂的故事。听了老师的讲述后,我心中对郑樵怀有真挚的敬意,便想去夹漈山一探究竟。

那年代,没有盘山公路可通山顶。经询问村民才知道,夹漈山山体陡峭,海拔600多米。上去只有一条土坡山路可通夹漈草堂,且山道崎岖不平,林深路滑。

隆冬季节的一个早晨,我结伴三位同学,开始了一次难忘的旅行。走过老家门前那片田野,踩着薄霜,向通往夹漈草堂的小山道拾级而上。早晨的太阳这时还在山的东面,山涧云雾缭绕。阳光在山峰、云层上,涂上浓淡不等的光彩。寒冬腊月,岭上开遍映山红。山花上的露珠闪出一缕缕金光,鸟儿唱出了悦耳动听的歌声。

一路跋涉,我们喘着气、淌着汗,但感觉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呼吸到的都是氧吧甜润的新鲜空气。人至山顶,天色已是晴空万里。大野入苍穹,望着群山连锦,层层叠翠,不禁心情喜悦。想起书上所说“山高人为峰”,平日望而生畏的夹漈山高峰巨岩“而今迈步从头越”。登高极目“一览众山小”的豪气油然而生。此时,登山之苦荡然无存。山风呼啸,松涛声阵阵,奏出了大自然的天籁之音,一种特殊的韵律,让人觉得这大自然风光有声有色,人间处处充满生机。

站在岩石上,回望山下,一幅熟悉的家乡山水图卷,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哦,往西南方向看去,伸手一指,那个位置是郑樵的出生地;往西北方向看去,那个位置是我们的小学学校;那一幢楼台就是我家的房子,它点缀在美丽的乡间……

隐于大山深处,宛如“世外桃源”。踏进草堂景区,远望去,青山环围,峰峦携手起伏,自成一道天然屏障。殿堂胜境周围有很多的古松柏、枫香树环抱遮掩其间,似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卷。身临其境,喜出望外:白云生处有人家。我们张口高呼,四周山峦传声,空谷回音。

山高水更高。殿堂前,有一口面积达一百多平方米的天然池塘,曰:放生池。池中鱼游浅底,尽情嬉戏追逐,对对小鱼,看似是充满情意绵绵的恋人。堂后长松堂前花,万绿丛中一点红。胜境殿堂前,有一棵树龄达几十年的山茶花树,枝干粗壮,枝叶间挂满了盛开的艳红花朵。

据记载:“流水三间屋,公曾半席分。”当年郑樵自筑有土木瓦房草堂三间。我们四处寻找,却不得见,可能是年久失修,已无尚存。

展现在我们眼前的草堂胜境,是一座石头房。房子大门紧闭,四周不见人烟,可能是无人看管。石头房前有一块卧倒在地上的奠基碑石,立基于1926年夏,捐款者是涵江商人陈志扬,文字清晰可见。远有朱熹、刘克庄、陈俊卿等历代名贤徒步上山拜会,近有五十多年前贤达捐巨资修葺草堂胜境。这些都为夹漈山文化景观锦上添花。

殿堂依山而筑,坐北朝南,造型考究独特。石块间各线条排列整齐,纹理清晰。外观之精雕细琢,建造别具匠心。整座殿堂外观结构为仿真宋代古建,屋顶飞檐翘角,装饰优雅,细致入微。殿堂虽已穿越了几十年时间,外墙久经风雨冲洗剥蚀,但仍如新。

松声、竹声、鸟语声,声声悦耳;山色、水色、烟霞色,色色皆歌。我们三人绕过殿堂左侧穿过一片小竹林,参观当年郑樵的“洗砚池”。

站在“洗砚池”旁,看着岩石下涌出的滴滴泉水,它是发自夹漈山山脉最高峰的源头之水。此生命的长源,在恬野静屋中回澜。青山遮不住。此生命的脉络,又流向夹漈山弯弯曲曲的山涧水道。经过漫长的历史烟雨洗滤,沉淀出了一位不朽的历史人物。

在那片小竹林,我们发现殿堂左则有一小门,小门上歪斜着破旧的门板。沿着间隙缝,侧身走入殿堂。走进殿堂,给我们的第一感觉是清洁。该殿内各梁柱屋檐无蛛丝虫子痕迹,无烟尘沉积,堪称夹漈山奇迹般的“无尘山房”。我们三人欣赏这一奇迹后,不知是何原因?回家问大人,才知道这是草堂周围存在某种化学元素所致。

在上殿大厅,瞻仰夹漈先生塑像。他蔼然端坐,气质飘逸非凡,两眼炯炯有神,向着远方看去,面带微笑,仿佛就要说出幽微的话来,似是欢迎我们的到来。

殿堂墙壁上有一副楹联:“三十年力学不下山度量包罗天地,五百部著作曾诣阙精神贯彻古今。”读了这楹联,令人不禁为之肃然起敬,顿然觉得这深山幽谷里的草堂,地界方圆虽不大,却存有如此的胸怀和容量。“万古不磨修史笔,四山长护著书堂”,领会到前贤的敬言,我们一定要爱护、珍爱这座修史纪念堂。

看看这气势轩然的叠彩山水时,益发令人感到浩然正气与自然景色是如此浑然一体。

“占星台”,那是郑樵当年夜观星象的地方。在通向“占星台”山峰的长达二百多米的石阶路上,不尽枯枝不尽叶,凋零飘落的树叶堆积成厚厚的重重的“地毯”,显得尤为寂寞。

我们三人几乎是跑步登阶冲去“占星台”的,抢先攀临上这块呈黑色的山石。抬头仰望,蓝天白云,还有鹰击长空,别有一番情趣。这一柱擘天的孤岩兀立巨石:“占星台”。郑樵常在夜晚坐在极顶,观测和研究天象,写下了《天文横图》和《天文志》等专著。不知郑樵在这里留下了多少印痕,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们三人坐在“晒书石”上,个个笑逐颜开。我们谈论起郑樵的生平故事:郑樵少年时,在广业里南峰书院读书。在家庭的教育和影响下,他系统地博涉了诸子百家学说,读书遇事善于思考,勤于深究,行文为人所重。青年时,郑樵有一腔热血,立志要“集天下之书为一书”。为了实现这一人生梦想,郑樵结缘夹漈山,隐居山林,以远离尘嚣。

不老烟霞成气骨。郑樵依靠自己的努力,以无比坚强的毅力,在夹漈草堂中写作。1160年,他已经58岁了,不幸病魔缠身。此时,他自知离天命之期已经不远了,心怀《通志》未成身先去的忧虑。他仍夜以继日地坚持修改著稿,衣带渐宽终不悔。终于在1161年写成了一部共200卷、长达500多万字的《通志》。

因此,今天的“草堂胜境”,是一部记载郑樵一生磨难沧桑史的书。

因留恋晒书石,我们在石上逗留很久时间。不知谁说了句:“遗憾我们没有带干粮,不然直坐到黄昏,让老天把我们和晚霞融在一起那才好呢。”如果真能那样,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时已中午,我们肚子饿了。此时,一只野山鸡不知从哪里飞来,越过我们头顶,栖息在枝头。一位同学说:“遗憾我们没有带上火柴、打火机来,不然将那只野山鸡拿来烧烤吃。”另一位同学却灵机一动,说:“古代原始的打猎人,没有火苗,就用石与石互相摩擦生出来的火花引火。我们何不用地上的干松叶来引火呢?”这是个好办法。我们三人迅速搬拿小石头,飞快跑到那棵栖息野山鸡的大树下,准备用小石头将那只野山鸡给击落,但那只野山鸡早已飞走不见踪影了。

最后,我们只能采撷野山果充饥。口渴了,我们就用大树叶子卷成“杯子”,跑到“洗砚池”打泉水喝。我们三人用井水当酒互相碰杯,庆祝我们初上夹漈山的欢乐!

多年前,我想再走一趟那条耐人寻味的登山古路,来重复昨天的故事,但发现那条古路已经不复存在。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山民们的厨房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电气化器具。烧柴的人少了,且上山还有公路可通山顶,走这条费劲的登山古路的人也自然少了,树木自然成林,便没有路。

天下名山知多少?古人说得好:“天下奇观看尽不如书卷好。”对于一个写作人来说,当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夹漈山,是我的家乡,因此在我心间觉得它最美。

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开始重视对夹漈山文化景区的开发,这圣地自然成了我常去的地方。

每当我从山上要下来时,总要驻足许久,凝望那些翠绿的古老青松,它们虽历尽风霜,却依然枝繁叶茂,傲然挺立于天地之间,散发着一种刚强的气质。轻风荡过时,青松又摇曳起枝叶,似是含情脉脉地挥手,点头为我送客;听着阵阵清晰的松涛声,又似是它们在向我纵情歌唱,倾诉着别情。

暮色升起了,大地一片苍茫,回头遥望草堂,宛如有万道红光将其照得通明。下山路上,儿时的记忆不时在我脑海里萦绕。

莫道长含蕾,今夜梦花开。缠缠绵绵,浪迹天涯浪迹路;点点滴滴,往日云烟往日花。朝朝暮暮不妨踏遍红尘路;对酒当歌少年心事知何处?夹漈山,曾与我梦里相连。久违了,无言的草堂,但愿你身边的松树绿得更深,山花开得更红更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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