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林

 莆田，古称“兴化”。涵江，古称“涵头”。涵江区的梧塘，古称“鳌塘”。鳌塘辖“太白庄、东牌、福兴社、西庄、霞楼、梅岭、林外”七境。太白庄有座奉祀玄天上帝的“诚应殿”，俗称“上帝庙”，是梧塘七境的总庙。在诚应殿的东北边，有座建于清末、规模宏大的红砖古民居，传为许九为慈禧治病后，御赐兴建的府第，人称“三座厝”，其地名“新厝里”。

话说清朝末期，莆田太白庄，有个自幼父母双亡，家贫如洗，孑然一身的人，姓许名汝楫，字济川，因其排行第九，人称“许九”“九哥”。这一年，春雨连下了近一个月，雨水多，天气冷，湿度大，气温低，屋外潮，房里湿。有一天，许九在诚应殿下厅，正与乡亲们闲聊，突然来了两个人，在殿外屋檐下避雨。许九见两人的衣服都被雨淋湿了，特别是小女孩的脸色很难看，就好奇地上前询问。原来，这两人是父女，是外地来莆田的土郎中（游医），只因连日下雨，举目无亲，居无定所，食无着落，本应春意盎然的日子，却整日雨雾蒙蒙，这倒春寒的天气，使小女孩被雨淋病了。虽为“单身仔”的许九，此时产生了恻隐之心，把父女带回家中安顿。过了几天，雨停了，小女孩的病也好了，土郎中在危难之时，得到许九的帮助，感恩不尽。他见许九孑然一身，亦无谋生之技，便有意把卖草药治病的本事教给许九，以谢救助之恩。许九觉得自己无所事事，便拜土郎中为师，学青草医术，学吃十方。

许九随师到处漂泊，由南而北，自浙江而至北京，其医术日精，医名日著。来到北京后，常摆青草药摊，卖药医病。相传，光绪年间，慈禧太后突然得病，宫廷太医竭尽医术，未能治愈太后的疑难杂症。光绪皇帝忧心如焚，惶恐不安，特出皇榜，诏告天下：能医愈者，赏千金，封高官。这天晚上，许九梦见家乡“诚应殿”主祀的“上帝爷”，要他大胆揭下皇榜，为太后医病，以光宗耀祖。“上帝爷”即北极玄天上帝，亦称“玄武”“真武”，为四方神之一：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其像为龟蛇合体。《楚辞补注》说：“玄武谓龟、蛇，位在北方，故曰玄；身为鳞甲，故曰武。”莆田道教有“北指南锤”之说，木兰溪贯穿兴化平原，溪北为北洋，乡村庙宇主神多祀玄天上帝，因其手持剑诀，而称“北指”。溪南为南洋，乡村庙宇多祀瘟部五帝之一的杨公太师，因其手举锤子，而名“南锤”。再说，朦胧间，许九医好病，开怀大笑而梦醒。许九揉揉眼细想“上帝爷”的梦示和自己多年游方的医术。于是，大胆揭下皇榜，信心十足入宫。

传说清朝末，慈禧太后一手遮天，她不顾国家安危和百姓的生死，每餐都要御膳房的御厨们研究菜谱，花样翻新，做出三十多道山珍海味的新菜肴，且要色味香俱佳，以适合口味。慈禧喜欢吃肉，又十分挑剔，要御厨制作出既不油腻，又不影响口感的肉类菜肴。由于其生活无比奢侈，餐餐大鱼大肉，什么“佛跳墙”“百鸟朝凤”等等，菜名多且吉祥。慈禧吃喝得再好，也有病的时候。这一次，慈禧吃什么不但没胃口，而且还反胃，好像五脏六腑都难受，弄得废寝忘食，无精打采，皇宫中的一群御医，给她把脉开药，却不见一点好转。惊得御医个个提心吊胆，害得皇儿光绪束手无策，惶恐不安。无奈之下，听从朝臣之言，出皇榜，招天下名医为慈禧治病，诏书告示：“能医者，赏千金，封高官。”

许九有太白庄“诚应殿”上帝爷托梦壮胆，揭榜入宫。御林军见他是布衣，将他拒之宫门外。后经上奏，才准其入宫。他经大内总管李莲英的盘查后，就引导他给慈禧看病。一群御医皮笑肉不笑地跟在许九身后，想看一个民间土郎中给慈禧太后看病的笑话。许九通过望闻把脉，知道了慈禧太后食欲不振，腹胀阵痛，大便难解，小便少黄。李莲英急问：是何病症？许九不加思索，夺口而出：“生腹潴”。慈禧急问：“你讲什么——？”李莲英及众御医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身为民间土郎中的许九，不知皇家禁忌：慈禧太后无论得什么病，都不能直说。不知天高地厚的许九，还当着慈禧及众人的面，说什么“生腹潴”。“生”字，是慈禧最最禁忌的字眼。因此，慈禧及众人听了许九不知天高地厚，说“生”字，都惊呆了。再说，人能“生”“猪”，慈禧从未见过如此大胆不敬之人，气得双眼一瞪，“哼”了一声。众人惊得魂飞魄散，忙跪下：“老佛爷息怒！息怒！”许九更是惊得趴在地上发抖。这时，老奸巨滑的李莲英，忙打圆场。说许九是民间土郎中，不知宫中礼数，胡言乱语，但他或许有民间秘方，能药到病除。先看好病，再处置他！

再说许九虽惊得发抖，但他是“吃十方”的人，见过世面，听了李莲英的话，很快就镇定下来。说明“生腹潴”是莆田方言，意为病因是山珍海味滞留腹内，淤积所致。一句话：腹中之病，积食而起。光绪皇帝要许九快开药方，治好老佛爷的病。许九遵旨，果然药到病除。慈禧痊愈后，光绪非常高兴，赐许九三品官衔，回老家莆田太白庄盖“三座厝”，并御赐“奉天诰命”的“直匾”。原来，皇帝贵为天子，“奉天诰命”意为根据上天之意，而发布的命令。清朝“奉天诰命”等级严格，仅限于五品以上官职。光绪赐予许九“奉天诰命”之匾，表达皇恩浩荡。古时，“起厝”（盖房）悬挂牌匾的人家非贵即富。

从此，许九医名大振，京都官宦求医，非许九不可。恭亲王奕讠斤以下的官员，对他都十分敬重，因而还被举荐在刑部做官。有一次，京宫李象寅患瘟病，呼吸已经停止，朋友们都去哭吊。许九看后，认为可以救治，众人不信。许九当即开方配药，过了两刻钟，病人又有气息，终于被救活。光绪十四年（1888）冬，京城没有下雪，许九预料次年春天，将流行急性热病，京师良医不多，为了预防救治病患，许九凭多年行医积累的经验，撰写了《瘟证癍疹辨证》一卷，拟定十几个药方，详述症候和治验，刊刻印发，让医家依法救治百姓，以免误投药石。

许九寓居京城行医四十多年，经他治愈的病人难以数计。许九终年七十多岁，他的子孙繁衍于宛平（今北京市丰台区）。然而，许九的传奇，至今仍在莆田流传；光绪皇帝御赐许九的“直匾”和故居，仍在太白庄保留。  

（本文资料搜集，得到姚德龙、许宗圆、许玉堂、许文清的支持，同时参考《莆田县志》《梧塘镇志》，特致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