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劲

图13宋珏 《草书七言诗》立轴（网络提供）。

图14宋珏《草书五律诗扇面》黄宾虹收藏（网络提供）。

四、宋珏草书

所谓“草书意多于法”，即强调草书寓情寄意，发挥创作者的兴致与情感，其潜于渲染之外，心境追逐则不在笔墨之间。“草”的原意是草创、草稿，以简化各种字体的笔画、书写快速流畅为目的，之后逐渐发展提高，成为完善的书法艺术。今草从章草演变而来，其特点是运用楷书笔法，笔意奔放，体势连绵，极富动感。据明代宋珏《蔡忠惠公别记补遗》载，《浪楼杂记》云：“米元章与人书曰，吾友何尔易草体，想便到古人也，盖其体已近古，但少为蔡君谟脚手尔，余无可道也。比稍用意，若得大年千文，必能顿长，爱其有偏侧之势出二王外也。”

宋珏的草书间于行书与小草之间，常附于今草之中，其《袁石公雁字诗三首》笔法圆融、婉转多姿、古雅静穆，已完全去隶书的“燕尾”体，结体谨严有度由扁方趋于长方，字间少连接，通篇呈现出“流而畅”与“简而动”的视觉特点。如明代宋珏《蔡忠惠公别记补遗》卷载，《浪楼杂记》云：“杜祁公与人书曰，衍老来多病不能书，故信笔乱写耳，而君谟过以草圣推许，使人怀愧无巳。近见梅庄新诗益奇，叹服何穷。”

近代黄宾虹极推宋珏行、楷书法，曾撰《宋比玉书翰》一文言：“尝论比玉工行楷，不在分书下，人但知其善分书，不知其行、楷具登峰造极。人恒索其分书，比玉亦以汉隶应之。”

五、宋珏临摹名家作品

明末宋珏临摹各家的书法能够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尽管在细节之处有时还流露出刻意模仿的痕迹，也存在些许生硬之处，但宋珏能博采众长而融入自己独特的书风，实为难能可贵。宋珏别开生面的书艺，提倡学习汉隶的书风，确实给后世书坛带来深远的影响。周亮工《宋比玉临董文敏各体十九跋》：“比玉人知其善分书，不知其楷俱登峰造极。人恒索其分书，比玉亦以汉隶应之耳。其合行楷、汉隶为一卷者，为六体《千文》。离汉隶单为行楷者，为摹董文敏各体《十九首》。《千文》向在莆田黄若木教谕家，教谕没，命其婿归予，乞予志其墓。其婿以三斗粟易之林小眉，林后以重资归之孔学宪文在，余曾一见之。《十九首》流传数处，近为吾友郑汝器所宝。汝器作分书，直驾比玉而上，恒为余言：‘此老之工行楷不在分书下。’可谓知比玉者矣。比玉自言临此卷如撑上水船，不离故步。予观其卷，直入古人之室，岂弟雁行文敏，此当是驾长风，破万里浪，乃云撑上水船耶？予既失若木《千文》，得时时从汝器展视此卷，不异我有矣！”

宋珏《古香斋宝藏蔡帖》（图15）行草用笔参差，长短相间，轻重互异、疏密有致，常是连绵不断，一气呵成。

图15 清拓本书法手写真迹 宋珏集蔡襄书卷4名家原稿《古香斋宝藏蔡帖》（网络提供）。

图16清拓本书法手写真迹 宋珏集 蔡襄书 卷 4 名家原稿古香斋宝藏蔡帖（网络提供）。

【按】据明代宋珏《古香斋宝藏蔡帖》卷一中载，《荔子帖》（拓本内容）：“五月廿四日，襄启，热甚，不审尊体起居何如。园中荔子新熟，分奉四百枚，今岁风亭熟皆晚，俟有佳品当驰献耳。襄再拜。七哥制干。”

【按】据明代宋珏《古香斋宝藏蔡帖》载，《在杭帖》见故宫博物院《宋人法书》第二册《思咏帖》（墨迹内容）：“襄得足下书，极思咏之怀。在杭留两月，今方得出关历赏，剧醉不可胜计，亦一春之盛事也。知官下与郡候情意相通，此固可乐。唐侯言王白今岁为游闰所胜，大可怪也。初夏时景清和，愿君侯自寿为佳。襄顿首。通理当世屯田足下。大饼极为珍物，青瓯微粗。临行匆匆致意，不周悉。”

【按】据明代宋珏《古香斋宝藏蔡帖》卷二中《十咏诗帖》（拓本）载，《北苑十咏》“出东门向北苑路”：“晓行东城隅，光华著诸物。溪涨浪花生，山晴鸟声出。稍稍见人烟，川原正苍郁。”

宋珏节临的王羲之草书《十七帖》轴，纵126厘米，横56厘米，洋洋洒洒数百字，恣肆奔放、潇洒跌宕、神韵兼备。题识：口临十七帖于金陵客邸，款识：比玉宋珏，后还有钱谦益的题识曰：“宋君比玉，余契友也。精八法（即用字八法，指代书法），尤工八分。余家‘耦耕堂’中匾额楹联，皆出其手。唯草书不肯多作，余亦未强之也。昨来留都下榻余邸，适有古董家持小米临《十七帖》求售，比玉一夕临此长幅见贻。当宝藏之。牧斋自识。”从书后的款识可以知道此幅存世巨作创作于钱谦益南京的住所，钱谦益不仅对宋珏的八分书十分赞赏，对宋珏的这幅草书也喜爱备至，遂珍藏之。该立轴为朵云轩2008春季艺术品拍卖会古代书画专场367号拍品。可见，宋珏的行草书亦有相当的水准，然为其隶书所掩。

六、宋珏书法在明代的地位及对后世的影响

明末宋珏不但擅长书法，而且精通绘画、诗歌、鼓琴等，是一位贯穿于多个领域的艺术通才。在书坛上多方面成就，他遵循意趣高雅的传统范围内创造出自家鲜明的书体风格，具有举足轻重的历史意义。犹如会稽孔云白《篆刻入门》（1935）记述：“明代闽中有宋比玉，创以隶书入印，世称‘莆田派’，乃狐禅之流也。因此，宋珏突破篆文入印传统，首创以‘八分书入印’，风格清丽，形成‘莆田派’，乃至创称‘闽派’，影响深远。”正如邓散木《篆刻学》中记述：“至如宋珏、吴晋以八分入印，创为闽派。从之者有练元素、薛居瑄、薛铨父子、许友、蓝涟、上官周、郑际唐、李根、林霑等。以为通人所讥，故不录。”宋珏篆刻成就为诗歌、书画所掩，作品传世并不多，有待挖掘研究。今所见者数方，多为其自用印，而自用印“宋珏”朱文隶书，则是目前能见到的唯一一方隶书印。（图18）

图18 《宋珏莆田派在我国印史上的地位初探》，王元机撰，《莆田文史资料》（地方史论丛专辑）第六辑，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福建省莆田县委员会会编，1983年12月。 

 图19《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上），上海博物馆编，文物出版社，2005年2月。

总而言之，谈起历代莆仙书画艺术，明末著名诗人、书画家、“莆田派”篆刻鼻祖宋珏是一位绕不过去、且需大书特书的重要人物。此文仅以书体分读的梳理方式，提供认识宋珏的独特书写艺术，敬请方家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