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平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多年前,听凤凰传奇演唱《月亮之上》,不禁胡思乱想,想那月亮之上,到底隐藏怎样的秘密!
清冷广寒宫,参天桂花树,孤独的嫦娥,砍树的吴刚,捣药的白兔,那些故事早已古老得掉进了漂白的童谣。而阿波罗11号飞船,登月点“静海基地”,“鹰号”登月舱,还有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的那句经典台词:“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全人类的一大步!”也已飘过半个多世纪,在漫漫时空中发了黄生了锈。
月亮之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千百人可能有千百种回答。我想,最大的秘密还是那两个字——梦想。那是自由飞翔的梦想,涵盖了人生梦想、家国梦想、族群梦想和人类梦想。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月亮不仅是古人的殷殷天问,更是骚人墨客灵感舞蹈的伊甸园。经由艺术审美作用发酵,她又成为排解不开的乡愁,被赋予丰富想象和浓郁感情色彩。这就难怪唐诗宋词对其青睐有加,即便是文化“角斗士”鲁迅,也对其露出了脉脉温情。
鲁迅在《社戏》中回忆:“月还没有落,仿佛看戏也并不很久似的,而一离赵庄,月光又显得格外的皎洁。回望戏台在灯火光中,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又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满被红霞罩着了。吹到耳边来的又是横笛,很悠扬。”注意,那是被月光撩拨的横笛,袅袅悠悠缠绕心头。
《故乡》结尾,鲁先生又这样写道:“我在朦胧中眼前展开一片海边碧绿的沙地来,上面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正是月亮,照着迅哥儿的船和路,成了他笔下温情意象的符号,又激发起他的联翩想象。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不管是李白的思乡月或苏东坡的无眠月,还是鲁迅眼里的赵庄月和故乡月,我们都看不见了。但这些文学大咖心中的月,仍高悬字里行间,以浓郁的“情感意味”,导引我们融入他们的心灵秘境,去欣赏、感受、体味、拥抱那些生动的思与想。
日月盈昃,寒来暑往。太阳是阳刚的,月亮是阴柔的,我不喜太阳的炽热,却喜爱月亮的温柔,她的温润清丽,让黑夜灿烂,也让心情熨帖。我上山下乡的苦难青春曾被月光记忆,记者生涯的左冲右突也被月亮照耀。记得有一年中秋,趁在贤良港采访之机,我夜里下海游泳,月亮下,海水中,秋月的清光如梦似幻,大海的呼吸起伏有致,加以斑驳的船影、潮水的抚摸,混合成一种超卓的新奇体验,那种经历至今难忘。
木兰溪入海口不远处有个白塘湖,古人雅称“注月池”,不仅留驻了千万年的月亮,也注入先人“万顷琉璃波荡漾,一轮水镜月婵娟”的诗意。秋宵良夜吸引众多人游船赏月。最是夜静更深人散后,泛舟白塘,更能感受“醉后不知月在水,满湖清梦游天河”意趣。我想,湖塘中收注的不仅是月光,还盛满了乡人心目中的“月之故乡”,白塘秋月,也成了远方游子乡愁的心象。
深邃的夜空,银河横流,众星闪耀,三垣四象铺展,二十八宿列张,无以计数的天体,在高不可攀处挤眉弄眼,暗示着漫长和渺茫的时空。所幸有近地月亮,阴晴圆缺,朔望交替,千万年来,如女性般脉脉含情,如母爱样温婉有加,成为人类移情暗恋的绝佳对象。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从这首脍炙人口的小诗背后,我看到了顾城惨白的脸,执拗的目光,以及那份向往理想主义的忧伤。而如果这首小诗写进月夜,那么月亮就成了诗人的寻找对象。她是挑在夜空的天灯,也是夜色里的图腾。如果人类的天空没有月亮,那不就显得太过苍茫太过单调了吗?
今年中秋前夜,与陈忠、建煌诸友来到东圳湖北侧山腰,伫立“王者郡杰”打卡地,在徐徐湖风中眺望月出东山,突围出云层,突围出暗夜,心神俱适,无上清凉。看到天上残留些许微云,月盘显得不那么皎洁,突然就想起了浮云遮月和彩云追月,想起了月亮承载的许多成语:清风朗月、光风霁月、众星捧月、吟风弄月、风花雪月、晓风残月……
是啊,月亮之下是人间烟火,月亮之上是精神领地,月亮盈亏转换的不同情状,映照出山川大地上千姿百态的人生;她所呈现的升降圆缺,也颇像人类悲喜苦乐的不同心境。在高旷而深远的仲秋,在月亮经天的夜晚,就让灵魂脱缰而出,天马般去追逐梦想吧,那些梦想,就在月亮之上自由飞翔!
月亮之上,是灵魂乐土。哦耶,哦耶,还是再听一遍《月亮之上》吧:“你的善良,我不能抵抗;你的纯洁,将我的心紧紧捆绑;哦,你的笑容,让我找到了最后信仰。”
月亮之下,野辣辣的情歌,唱到了天亮。月亮之上,你温柔的眼光,让黑夜灿烂。月亮之上,就是天堂!哦耶,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