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劲

作品《小鹿》

作品《双鹿图》

作品《受天百禄》

作品《松鹿图轴》

作品《设色松鹿图》 

杨舟，字渔者，号兰水，官兴化游击（武职官名），后隐居莆田苦竹山麓，致力丹青并课徒传艺，成为画路广且多能的职业画家，卒葬西天尾下垞村。其擅绘巨幅画，擅画龙、虎、猴、鹿等动物题材，尤以画鹿著称。

文献史料中的传世巨作，《闽画史稿》记载杨舟的《虎》《鹿》两轴，以纸本设色，且每图尺寸为223×116厘米。依笔者所见，“以鹿为师”而富有创造性的画家杨舟，绘本应来自对物象的直接观察或即兴写生。例如，《小鹿》图中笔墨技法扣准幼鹿的形体结构，随着不同部位与质感而轻重徐疾落墨，寓形似于浑璞之间，特别是鹿身敷色蕴蓄，渲染适当，表现出烟褐色毛皮及斑点的光泽效果。

《受天百禄》画面精准传神，布局大胆求新，作者集中表现至臻至美的细节，以及在美妙的色调变化和饱含艺术气息的氖围中，追求最大限度的审美。山林中百只不同动态、年龄之祥鹿，作者采用藏、露、挤、接等艺术手法，传达出图说禄文化的视觉意涵。这种吉祥图案在传统建筑、器具和装饰上较为常见，寓多福、祝颂之意，体现了对于事业、官运、财运的祈求心理。

据载，流传金门的清代杨舟《双鹿图》，尺寸为250×90厘米。画面尺幅之大，给人幽静清雅的美感。双鹿动若有神，形致逼真。写墨梅下笔劲利，树枝顺势斜出及麻雀随风俯视，寥寥数笔并以淡墨烘托配景，恰当地控制水分的渗透，是一件成功之作。鹿的天性机敏娴静，矫健美丽，成为古今许多文人艺术家喜爱的传统题材。2020年，江西省婺源县推出“婺华天宝——婺源博物馆藏特展”，明清名家书画代表作品中，有一幅清代杨舟的作品《松鹿图轴》，纸本设色，尺寸为171.5x95厘米。左上侧以行书题款：“癸酉夏日戏笔于三友草堂 杨舟”。画面不单赭绘一只雄鹿安详地蹲息于松枝之上，还淋漓尽致地渲染出天色空蒙的意境。

福建博物院收藏《设色松鹿图》轴，宣纸材质，尺寸为160.5x8厘米。画面中一鹿一树一月，立鹿昂首仰望，像是发现了松树上的动静，又像是喜悦地望着天上的圆月。此“向上看”表示有信念、有斗志、有理想之意，富有生活气息。右中上侧却落款“雪莊”，笔者推测应为杨舟的别号。

有关杨舟画鹿的民间传说很多，有“仙人授笔，狐女点睛”，有“嗜竹，常随寺僧登山放鹿，挖竹笋”，有“画鹿于方丈，僧人夜闻群鹿饮水声”，等等。此多数属神话幻想故事，但皆反映了杨舟作品在当时的社会影响力。而后，笔者查阅清代笔记小说《咫闻录》，慵讷居士于文章开头就拟定：“杨舟，会稽人，勤于诵读，艰于功名，而简练揣摩，未尝间辍。倦则引锥自刺其股。”但作者却以怪异的叙事手法详述情节，如“……女曰：‘我乃九尾狐也，因君虽沉潜于学，非特不得功名，且恐有绝食之忧，特求相牧。’杨曰：‘将何以数之？’女曰：‘须教尔学画，日得微银，可以鯝口。明日开账与尔买颜料画笔，以教之。’于是女不回去，竟如夫妇。先教以用笔之诀，次教以衬托点苦之诀。三四月间，杨亦知面法矣。两日画鹿一张，而鹿睛必须女点，天然精神意致，恍如生成，无不爱售。由是杨舟颇得画家之名，而食丰履厚矣。朋来值值，皆以为杨得能画之名。……天光皎洁，红日无云，只听霹雳一声，地若震动，而桌上水碗中浮起寸长狐狸也，女亦不见。杨大哭失声，鬻棺收殓，将狐之平日穿戴服物，尽入棺中，造墓以葬。而杨坐亦哭，卧亦哭，人慰之亦哭，两日失明，医治乃愈。今所画鹿，形虽如前，而神全无，杨亦苦之无极。至今有人向问，杨仍然哭而诉焉。……”不知该文中的“杨舟画鹿”叙事是否为本文的主人公杨舟？若据《闽画史稿》中言其原籍苏北，有待进一步研究考证。

历史上，杨舟不仅工笔重彩与写意水墨兼长，亦善山水，烟云飘渺，岩豁嶙峋，风格接近沈周，传世作品颇多。《莆田历代书画选集》还刊有杨舟的《钟馗赏笛图》《八哥》等佳作。如《钟馗图》轴，工笔重彩，形神兼备，矿彩着色艳丽而不媚俗，画风近似仇英。图中刻画钟馗兄妹的表情亲切且富有世俗人情味。杨舟间作精彩的人物画，所绘《打猎图》，平沙一片，寸马豆人，列队数百人众，人马形态跃然纸上。因此，从清初至中叶，拥有多能手的职业画家里，出现有“莆仙二杨”之称，即杨津写关羽像和杨舟画鹿之艺坛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