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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故事员的中秋饼(外一篇)
【发布日期:2023-11-10】 【来源:本站】 【阅读:次】

□许怀中

以前,每次出差上海,我往往住在打浦桥上海文艺出版社的招待所,且就在食堂吃饭。卖饭菜的小姑娘,熟悉了也友好,经常隔着小窗口微笑,笑容可掬。我还到她家里探望,有次冬天出差上海,剪了布料,她陪我一起去裁缝店做件呢大衣,至今犹存。尤其是住在招待所时,我隔壁的上海金山县农村的女故事员,很年轻,经常在客房和编辑讲故事,我听到她的音声柔和,说什么故事没听明白。那时,故事员很受重视,她的故事还可出版小图书。

我经常早出晚归,算是邻居,便逐渐熟悉,有了对话,大家都是客人,各有各的任务。她讲故事惯了,说话眉飞色舞,有声有色,虽在农村,但语音准确。她是讲故事的能手,很受欢迎。

我离开上海的前夜,正是中秋佳节,她作为东道主,邀我观看上海夜景。回忆我年轻时,曾在上海学习,正值严冬,踏着雪在夜晚去看一场苏联电影《没有说完的故事》,夜上海,相当繁华。我欣然接受她的邀请,观赏佳节的上海夜景。走过一段法国梧桐树叶密遮的街道,便进入闹市,夜灯如繁星明亮。明月当空泻下一片银光,我们先坐在街心公园赏月,她便去买几块中秋月饼,边赏月,边吃月饼,颇有节日的气氛。尤其在这路边过节,更有些情趣。

我回厦门大学后,接到她的来信,她不愧是出色的故事员,信上说:“有些人天天接触,但彼此并不了解。有些人只偶然相遇,就能理解很深。”她说的大概是缘分吧。

无巧不成书,过些时,我又出差上海,她正好在上海一个学校学习,她来看望时,送我几张布票,那时什么都要票证,布票也算难得。夜里便一起去买布料,乘坐公共汽车。下车时,发现布票丢了,我捏在手上,以为是车票,下车便丢掉,真是啼笑皆非,她也感到无奈,一笑了之。我算没有这份福气,可她的盛情储在心中。

随着岁月流逝,失去联系只可编写这个熟悉又别离的故事。后来出差上海,在打浦桥住下。绍兴鲁迅纪念馆的小傅,是以前我领着鲁迅研究专题的毕业生去那里“开门办学”,共同撰写鲁迅《朝花夕拾》赏析的书稿时认识的。我知道她来上海探亲,住在她姐姐家里。我凭着记忆中的里弄居委会,居然找到……她也是我刚刚熟悉又别离的一位。

 

 

在绍兴鲁迅纪念馆的难忘时光

 

那一年,我参加教改小分队,学生是各地保送来的。开学后,厦门大学中文系搬到农村莲坂上课,师生同生活、同劳动,住在一座寺庙里。学“抗大”,大家坐小板凳听课,傍晚也有娱乐活动,如击鼓传花,落在谁手里要做节目……

那时提倡“开门办学”,搬回学校住,要到外面办学,我建议到广州中山大学共同撰写鲁迅《两地书》研究文集,后到绍兴鲁迅纪念馆共同编写鲁迅《朝花夕拾》赏析书稿。我和系主任一起到中山大学联系,后又到绍兴鲁迅纪念馆,正是1975年元旦,我们住在绍兴地区招待所,乘机一起坐乌篷船到鉴湖寻找陆游故居。这年初春,我们带领毕业班的一个组去绍兴,住在鲁迅故居。天天和纪念馆的年轻馆员一道讨论,由学生执笔。馆内的馆员非常热情,其中管后勤的馆员小傅,工作认真负责,对我们住宿的安排很周到,男生住在馆内一间,女同学住的另一间,外有一个池塘,后门便是百草园。学生们写好初稿,回校毕业分配。我留下统稿。

和馆员接触较多的是小傅,她是当地人,对我们的活动很支持。在她安排下,工作顺利,还参观了绍兴禹陵、东湖等许多名胜古迹。有天傍晚,我和学生散步到沈园,就在郊区,无意中发现,那是陆游和原配唐琬相遇而留下名篇的沈家花园,如今只剩下荒凉的残山剩水。我一时兴起,背诵了我父亲到厦门大学给我手抄的陆游《钗头凤》,学生鸦雀无声。回到馆里,夜已迟,小傅怕我们走迷路,还一直在等待。假日,她请我到她家坐坐,她家在一条街道上,记得叫横河街,富有江南水乡韵味。

我统完稿便回厦门大学,约定时间再去定稿,可是一直排不开。小傅来信说,百草园的地瓜一直挂在墙上,再也等不了。有次,我出差上海,转到绍兴,时值严寒,天天下雪。小傅正好下乡,时常回馆看望。我利用时间,读了馆藏资料,在酝酿撰写《鲁迅与文艺批评》专著框架,夜读累了,就步出房门,庭院积雪,以为是月色映照。我定完稿,便在雪花纷飞中坐三轮车到火车站,在播放浓浓的绍兴戏曲中登车,和小傅等告别。

此后,我有时也到杭州开会,或在金华办书画展时,到绍兴。有次,我在沈园和她会面,沈园已在建楼台亭阁,和以前的面貌大不相同。告别友人,我写了散文《沈园情深》。绍兴人的热情,永留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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