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平
一轮明月,慢吞吞地爬上东方杨梅山,经行天穹,又隐于西边凤凰山。
不知不觉,离我上一本书《云村听月》问世,已隔5年了。
人生能有多少个5年,那是1800多个红尘滚滚的日子,浮云带走多少家国故事,月光见证多少人间歌哭啊!
眺望云山中,行思明月下,总会滋长一些暗示,挑起诸多往事记忆和岁月感怀!
我想,逡巡山林,捕捉记忆;对话明月,记取故事;作别流光,顺性落笔;也算人生的一种自洽与自适吧。
而当月亮在书窗探头偷窥时,采集、挑拣、分类、编排那些拉拉杂杂的思绪,作为人生小结,自是顺理成章。
于是便有了这本《云山种月》,算是《云村听月》的姐妹篇吧!
可能有人会问,“云山”何以“种月”?
这就要提及生活环境对人格的塑造了。
我的人生之路,历经山重水复,月圆月缺。
其中最重要的青春年华,便是十年上山下乡。随后大半生记者生涯,却是纵横人际山林,昼夜兼程,拨云见“月”。暮年隐居之地,又处莆田北郊天马山下,可谓“半围青山半座城,一轮月儿一卷书”。
况且,我挚爱的三位亲人,都安息于遥对家中庭院——“云村小筑”的西山坡上。那是月儿落脚和睡觉的地方,也是我幻想中的“种月”所在。
人生功名尘与土,千万里路云和月。以我来说,人生的路,宛如云山穿行,云雾山中来,深幽山中去,只能自强。
那些生命中的千山万水,那些山村、山田、山风、山雨、山岚、山月,那些梦想与奋斗、胆怯与勇敢、坎坷与平顺、快进与慢行、成败与得失、奔突与逍遥,多由时势左右、历经生涯塑造。
塑造我成为那个平凡的“天马山人”。
月亮的清高自明、遗世独立,颇合我胃口。明月下,月光中,往往给予人丰富多元的生命触动。
多少回月下思量,思量人生与命运,来路与去向,亲情与友情,总会萌生出难言的情愫!
思入深处,只能依傍云山,仰首对月,吐出一声轻轻的喟叹!清夜里抬头看星,有时看到两颗星靠得那么近,都快拥抱了,实则它们距离数百光年计。觉得它们贴近,只是视野的偏颇和视觉的局限吧。
生活真相也告诉我们,生涯的云山必然云遮云罩,心灵的天空难免月圆月缺。当你置身命定的云山时,唯有播种、浇灌、守候、呵护灵魂乡土的那轮明月,方可心安。
生涯的云山一派朦胧,总是引诱你去探究,探究深处奥秘。心灵的月色一派静明,自会抚慰疲惫之心,导你神游宇宙大荒。
有人说,如果你瞄准月亮,即使迷失,也是落在星辰之间!那么,就在那片云山中“种月”吧,播下无数星星的种子,萌发一弯出尘脱俗的观想,种出一轮明月般温柔以待的意愿。
故以,我把“云山种月”镌石为铭,竖立在西方那座云山中,种在那片月光下。
云山种月,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