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淡菊
酢浆草
上小学时,我常常拔它们,嚼根茎,酸酸甜甜的,在零食匮乏的年代,到底解了多少小孩子的馋呢,它们都知道。也用它们玩“拉钩”游戏,先小心翼翼地从花蒂底端出发,去掉根茎最外一层衣,接着一对一,根茎相互交叉,用力拉,根茎未断的一方赢。这种游戏女孩子们喜欢,那些流着鼻涕、趴在地上,热衷于拍纸片或弹弹珠的男孩子,偶尔也会参与。
前两年和几个摄友在泗华溪公园里“疯”了一回。我们重温了童年里的一些游戏,单腿盘起玩“斗牛”,也斗酢浆草。我们笑得东倒西歪,忘记这支“大妈”队伍,平均年龄已过半百。
据说酢浆草花谢后会借着风力,将种子“弹射”出去,“弹射”距离可达好几米。难怪,它们广布。
有一天小区微信群里有人发出一张图片:一丛酢浆草,紫莹莹的小花朵们凑在一堆,在阳光下闪闪烁烁,笑脸就像当日明媚的天空……风,都成紫色了。想必是灌木丛旁随处可见的它们,引起邻居注意?眼里有花,心必柔软。
田七菜
前几日,小区整理绿化带,灌木丛旁横七竖八地躺了一些不知名的植物。一正在散步的大姐停下脚步,弯腰捡起刚剪下的几条藤本植物,与绿化工人交谈什么。凑近请教,方知眼前这些貌不惊人的植物叫田七。脑中立马有一万个问号飘过,感觉“田七”长相应类似生姜,便拍下图片,微信请教同事胡老师,得到他的肯定:“土田七!我们那里,到处都有!”
周末,胡老师送来满满的一饲料袋“土田七”,证明他老家确实物产丰富。
这些带着露水的新鲜田七菜绿油油地交叠、缠绕在一起,散发着山里气息。墨绿叶子形似绿萝,浑圆,厚实。可以想象它们自由自在长在田野的情景:攀着树木,循着矮墙,一寸一寸,匍匐前行,与人畜之足较量,与虫蚁之口抗衡。它们给大地披衣、盖章,像其他植物一样履行职责。当然,也会被扯断,也会一岁一枯荣,但不日,便再蓊郁成片。太易生长,太过平凡,以至于很多人与它们擦肩而过。
迫不及待地摘下一些叶子,用水焯,加入熟油、蒜末等,热气腾腾的。“滑,嫩,鲜,香,很好吃”,用汪曾祺先生吃牛肝菌的文字来形容,恰当极了。
薄荷
一楼大姐利用地理优势,在灌木丛边沿种了一些植物。见她对植物有兴趣,我将上周从乡下带回的几株带根薄荷赠送给她,教她观形,闻味。大姐的爱人,宝贝似的将薄荷种进花盆。
前两年买了一小盆薄荷,如今院子一角被侵占了,铺天盖地,生生不息。清明前雨量充沛,薄荷更是高奏凯歌,将同一片地上种着的月季、百合、郁金香等,遮得严严实实。
上周,为了让旁边一株有两米多高的树葡萄能专心致志地长叶,我忍痛拔掉一大部分薄荷。连同泥土扯拉起来,就像扯起大地皮肤,残酷得很。薄荷藤根须发达,可以想象它们在土里肆无忌惮蔓延的场景。抓起一条条薄荷藤,倒着撸老叶、新叶,叶子们纷纷落进竹篮。洗叶,晒叶,阳光下,手指染绿的我尝到了和农妇收获粮食一般的滋味。